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尸鬼]此处不宜居 作者:七七以久 文案 结城夏野发现,自从一年前自己跟着父母搬到外场村,奇奇怪怪的事情便接踵而至——— #有一个痴汉我的的粉发妹纸!被偷窥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天上掉下来一个人!砸死我了,救命!# #被新来的老师留堂了,麻麻这个人在调戏我!# #我的朋友死了,哭唧唧# #吸血鬼出没,吓死宝宝了!# 这里风水太差了,一定要搬家———于是结城夏野愈发坚定了考上大学离开村子的决心。 内容标签:恐怖 穿越时空 血族 灵异神怪 搜索关键字:主角:伊诺拉Enora·睿摩尔Tremere ┃ 配角:结城夏野 ┃ 其它:尸鬼小说向人物 ================== ☆、天降之物   搬到外场村半年多,每天搭乘公车到邻村的高中上学对结城夏野来说已然成为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而比起公车班次太少有时候要等一个多小时这种情况,他更加困扰的是最近总在他身边出现的一个女孩子。   对方名叫清水惠,是土生土长的外场人,但却非常讨厌这里,想要考到大城市去———这一点与结城夏野不谋而合。   可结城夏野并不喜欢清水惠,甚至算得上讨厌。   那个粉色头发的女孩子总在暮□□临后,仿佛是不经意却又总是刻意地,躲在结城夏野母亲种植的木莓树树荫下,偷偷地看着窗户里的一举一动。   结城夏野当然明白这代表了什么,但他并不为此感到高兴。   也许清水惠觉得自己做得很隐秘,还沉浸在痴情于某一人的角色当中,扮演着一个恋爱中的少女,无怨无悔地注视着爱慕的情人,独自吞咽爱恋的甜蜜苦涩,既期待着某天被结城夏野发现,深深地感动之后接纳自己,又在害怕在他拉上窗帘的时候被发现在偷窥。   很明显对方知道这样的行为会招人讨厌。   但正是自知讨厌却还继续做这一点更令人厌恶。   沉溺在自我构建的校园偶像剧之中,一心期待自己看中的对象按照自己所希望地走出下一步,披着卑微恋慕者的外衣,却用迂回的方式引诱对方做出自己想看的动作,说出自己所想听的话———这并不是爱恋达到高|潮迭起部分的美好发展。单纯只是个人自私而又神经质的行为刻意导出的结果。   想到这里,站在站牌下的结城夏野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清水惠经常站在那里,用热烈的目光羞怯地注视他,那视线总让他觉得芒刺在背,非常不自在。   幸运的是,这一次对方不在这里。   他收回视线,皱着的眉头舒展开,表情也平和起来,然而下一刻,他脸上的平和便被痛苦所取代。但刚刚从天上掉下来砸到他身上的人看起来却对此并不在意,优先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一双墨绿色的眸子打量着周围。   痛死了!这个人懂不懂什么叫礼貌啊!这种时候应该马上从别人身上起来才对吧?!结城夏野才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对方双手撑在他颈侧,跪坐在他胸口上,坚硬的膝盖骨抵着胸口,戳得有些疼不说,刚刚猛然掉下来的冲击力所带来的剧痛都还没有消退。   “Ohhh…I\'m terribly sorry.”   几分钟后,对方自己站了起来,似乎才发现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对。   “Nice to meet you!Could you please tell me where it is ?I\'ve never been here before.”   结城夏野:“なに?”   语言明显不通的两人面对面地对视了一分钟,结城夏野平复下去“被一个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外国人砸到”的懵逼心情后,带着微妙的眼神看着自己面前的年轻女子,嘴里吐出了一连串勉强还算流利的英语,简单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权当练习对话了,他这样想着。   外场村几乎与世隔绝,而且和外界相比落后不少,他每天去的邻村学校虽然相比之要好些,却也没能像大城市里一样有外教。不过这也是当然的,有几个人会抛弃城市里的便利繁华跑到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村子里呢?   三言两语向对方介绍完自己不喜的外场村之后,结城夏野便搭乘姗姗来迟的公车离开了。   不是没有疑问,只是一来语言到底不通,对方真往深了解释他不一定听得懂,反倒会显得特别傻逼,二来……结城夏野根本不关心一个陌生人从哪里来、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他并没有那么茂盛的好奇心,而且一个异国人……   对方看起来不会日语,外场这里懂得英语并且能够达到对话程度的人不多,他不认为对方有可能在这种地方久留。   然而半个多月后,讲台上新来的英语老师用自己的存在向结城夏野证明———他!想!错!了!   结城夏野:“…What?”   ——————————————————   尸手的秘密伊诺拉一早就听说过,不过她没想到所谓的世界的秘密是撕裂空间。   她跪坐在身下的人类身上,看了一圈周围,虽然明显可以看出空间不一致,但到底是在哪里却无法一下子判断出来。   半分钟后,人类呼出的气息有些不稳,伊诺拉这才瞥向对方,一边道歉一边站起来,虽然她心里并没有多少诚意。   “Ohhh…I\'m terribly sorry.”   她拍了拍身上可能存在的灰尘,在一边站定,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紫发紫眸的少年端着一张冷淡的面容,但即使这样也不可否认他看起来很好看。   说英俊略早,说帅气也不太有感觉,伊诺拉看着他第一想到的形容就是好看。   当然她也不会因为当前的美色就忽略别的部分———对方那看着显而易见是东方人的样子。   空间看样子跨了不少,而且血族圣物之一的尸手如果只能做到单层面的从英国瞬移到东方也未免太逊了点,也就是说,一切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伊诺拉决定先开口询问对方自己现在所处的地点。   “Nice to meet you!Could you please tell me where it is ?I\'ve never been here before.”   虽然有些东方的语言她也会,但是谁知道这是哪里、要说哪种语言才好?何况她压根就没有体贴双方母语不同的打算。反正英语大多数人类都会个一两句,不行再换好了。   “なに?”   没想到的是,她一开口,对方就愣住了,吐出日语假名的那个尾音仿佛还顿在唇边。   伊诺拉怀着一丝兴味,等待着少年的反应。   对方似乎把她当作了走错地方的异国人来看待,绝口不提她其实是从天而降这种诡异的事实,不过从人类大多会有的心理来判断,可能也是因为对方觉得他们以后不会有交集所以没必要谈太多?   她站在原地,看着少年渐远的背影,嘴角忽地勾勒出一抹莫测的笑容来。   半个多月后,伊诺拉站在了教室的讲台上,她看着下面坐着的紫发少年,在一众学生之中独一份的惊讶表情着实娱乐到了她,她忍住心里发笑的冲动,看向了这个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见到的人类,用日语熟练地问道:“结城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啊,码了文以后就忍不住开坑了,放心嗯……这个目测应该是短篇 结城夏野,我N多年前的本命,最近回忆起来突然萌起来了 下面是相关科普: 简介: Tremere是已知的吸血鬼十三氏族中历史最短的,于黑暗时代(Dark Ages)早期成立。最初的成员是一群渴望永恒生命的人类魔法师,他们不知是受到什么力量的帮助,竟然通过炼金术、魔法和一个Tzimisce长老的血得到了吸血的能力。不过他们很快发现自己原来的法术不再有那么大的威力。但通过学习和奉献,他们掌握了一种新形式的魔法-- Thaumaturgy。这种魔法是借助血的力量完成的。由于他们成为吸血鬼的方法,他们成为了其它吸血鬼氏族的敌人。不过,由于Tremere成员在抵挡人类挑起的“超自然生物歼灭战争”(Inquisition)中所作的贡献,以及他们严守潜藏戒律(the Masquerade),Tremere 终于在密党中有了一席之地。在密党中,Tremere 用他们魔力证明了自己是强大的盟友--当然,也可能是危险的敌人。事实上,Tremere 为密党使用他们魔力的次数和为了自己使用的次数差不太多。 ☆、意外留堂   “……不,没什么,老师。”   结城夏野从震惊中缓过来,冷静地回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其实是好事,他要努力考上大城市里的大学,英语是必不可少的一门课,而且他也不希望自己这门科目的成绩因为城市和外场教学水平的差异走下坡路。   但是很快他就不这么认为了。因为——他、被、留、堂、了!全班就他一个被老师留堂!   Are—you—kidding—me?!   结城夏野不是个爱学习的孩子,以前在城市里算不上优等生,但也不会差到被老师留堂还叫到办公室去的程度,来到外场以后为了考出去,成绩更是一直维持在名列前茅。   总而言之,在遭遇人生第一次被老师留堂后,结城夏野现在的心情和第一次见面听到新老师开口时一样,是一个大写的懵逼。   离放学过去了五分钟,办公室里还剩几个老师在整理东西,看到伊诺拉进来抬手打了个招呼,才拿着收拾好的包离开。   伊诺拉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椅子示意紫发少年别站着,结城夏野也没有要跟她客气的意思,他正因为莫名其妙被新来的老师留堂而感到十分不爽。   他不爽的对象瞥了他一眼,看着似乎是明白了他内心所想,但却和他们初次见面时一样,并不打算把这种事放在心上,她倾身打开了办公桌一侧的小柜门,问道:“红茶还是绿茶?”   “乌龙茶。”结城夏野冷冷回答。   他以为对方会因此感到尴尬,就和他在课堂结束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告知留堂时一样,但是,对方却并没有因为他给出截然不同的选择而露出尴尬窘迫的表情,反倒像一个胜利者一般,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包乌龙茶的茶叶,微笑道:“真巧,我也很喜欢乌龙茶,非常特别的味道。”   结城夏野:“……”呵呵。   伊诺拉拿出两个瓷杯泡好茶放到了桌上,这时候,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都走了,她单手撑着下巴,瞥了一眼正对着自己的大门,微微勾起了嘴角,眼底流动着莫测的笑意。   “我想,结城君现在大概对我很不满?”   “……这是我第一次被留堂。”   “咦?是吗?抱歉。”   “所以说……为什么?”结城夏野一字一句地说,“我想我刚刚的课堂表现并没有哪里有糟糕到需要留堂的程度。”   紫发少年说话的口气并不好,完全没有表露出对于一名老师的尊敬之意,但伊诺拉却不以为忤,她现在研究的兴致正浓。   以人类相较,见多识广这个词用来形容她理应不夸张,但在同类中进行比较,她却只能稳稳地霸占后两个字。   因为伊诺拉·睿摩尔是个考据党。   博览群书阅遍百物之后,再去接触人类,一一检验人类所阐述、论证的知识的准确性。   但是人类所写的书、所描绘、所创造的事物实在太多,每时每刻都会有人想出新的东西将旧物取而代之,也每时每刻都会有人紧扣上一个环节写出其他内容。   无论怎样都无法彻底结束。   这真是……太有趣了不是吗?!   而对于伊诺拉来说,任何存在的不同便意味着有趣的开始。   这些天她并没有闲着,她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当时掉下来的地方是日本一个地处偏僻的小村子。这信息没什么特别,却与她所知的有所差异,她从不记得日本九州鹿儿岛上有沟边町这么个地方,以前在日本住了十来年都没听说过。   也就是是,尸手所起到的作用果然不仅仅只是地点的跳跃而已。这里,是另一个空间。   除此之外,伊诺拉还听说了其他更有趣的事情。   这个名为外场的村子里,从很久以前就流传着和死人复活有关的传说。   被用来制作卒塔婆的枞木包围的村子,无论在哪里都少不了枞木的身影,仿佛这一块土地都被象征着死亡的气息紧紧环绕。   吸血鬼、僵尸,自古以来便是人形异类的代表,伊诺拉也一直对导致这两者差别的原因很好奇。   她一度想过前去僵尸传说盛行、几乎算是当地特产的中国拜访,但是密党六戒之一的“客尊”实在很烦,每到另一亲王领地必须要通知对方,不能隐姓埋名,而且亲王和亲王见面每次都是大阵势,偶尔还有个别喜欢摆谱的,着属下去知会一声又略显不尊重。   各种原因综合下来,她现在对于这种未曾蒙面的生物的兴趣依旧很浓。   “当然没有,结城君非常优秀。”   在这样的兴趣之外,伊诺拉对结城夏野这个人类,则是抱着一种微妙的、近似雏鸟情节一样的感觉。虽然她不太喜欢这样的比喻,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其他更为贴切的形容。   “结城君刚刚的自我介绍我有仔细听,你想要考上城市里的大学对吗?我欣赏努力的人,很乐意为此提供帮助。”   正因为人类努力,才会有各种变革和创新不断、不断、不断地涌现出来。   伊诺拉相当期待,那些以“变革”为口号联合起来反叛她的那位新上任的Presbyter和Ancilla,能在她离开之后做出些什么事。   只是说这些根本用不着留堂吧?结城夏野叹了口气,语气稍微有些缓和,“这种话明明课下也可以说。”   “现在就是课下啊。”   结城夏野:“……”我竟无法反驳。   “而且……”伊诺拉移开了撑着下巴的手,墨绿色的眸子微眯,语调平淡,眼神却丝毫没有掩饰,明明白白地表露出她所说的这件事的的确确令她感到不快,“我不喜欢和人说话的时候被另外一个人盯着看。”   结城夏野很快明白过来她指的是谁,作为常常被清水惠盯着看、还时不时跑到家里的窗户前偷窥的对象,他不禁对这句话心生赞同,“那么,老师你就更不应该让我留堂了。”   “似乎是这样没错。”伊诺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眼睛瞥向门口,语意深浓,但很快话锋一转,“不过,我不认为对方有令我按照让她愉快的方式行事的资格。”   她说话的语气有些傲慢,却并不会让听到的人感到讨厌,至少结城夏野对他和这位新老师在讨厌的人这方面意外的达成一致心情不错。   “话又说回来。”   伊诺拉放下已经喝完了茶水的杯子,走到门口的水池边上,结城夏野顺手把自己的那一个也递给她好一起清洗。   “结城君你真的长得挺好看的啊,和你年纪差不多的人中我还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难怪清水同学那个样子对你。”   结城夏野:“……”呵呵,难道他该说谢谢她眼光真好么?何况清水惠根本就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外貌才狂热成那个样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相关简介: 密党六戒之客尊: The Fifth Tradition: Hospitality 应该互相尊重领权。在你到达一个陌生的城市时,应该向那里的管理者引荐自己。如果没有得到他的批准,你不能在那里做任何事。 通常吸血鬼很少远行,但是只要进入其他吸血鬼的领地,便必须接受其统治。当代的领地指的就是亲王的辖地,当吸血鬼进入某亲王的辖地时,通常必须晋见让其知晓。晋见的过程随不同的亲王而异。有些亲王要求正式的会面仪式,并且须通报血脉身份,有些则以简单的方式互相认识。进入他人领地未通报的吸血鬼,若被发现,通常不会受到太大惩罚,只会被抓到亲王面前质问一番然后饬回。这项传统主要是为了保障亲王的统辖权,因此亲王在晋见之后,通常不会过度拒绝外来者,除非是恶名昭彰之徒。 叛逆者常不愿主动遵守这项传统。另外,Methuselahs也大多不理睬亲王的权力,因为他们通常活得比亲王还长久,能力十分强大,在他们眼中,一般吸血鬼和人类没什么两样。 本章特殊名词: 长寿者、玛土撒拉(Methuselah):这是传说中的血族,他们活了一两千年之久,算是第四或第五代的血族。据说他们的身体在长年的岁月中,产生很大的变化。然而很少人确定他们是否存在,毕竟经过如此漫长的岁月,就算是不死之躯,也可能因为疯狂或厌世而毁灭。如果真有存活至今者,也必然不问世事,不会加入任何组织。而且,无庸置疑地,他们绝对拥有十分强大的异能。 长老(Elder):长老们通常已活了两百到一千年,他们拥有强大的能力,多半已在血族社会中占有一席之地,掌握了相当权力。 仆人(Ancilla):新进成员经过五十至一百年后,只要奉守诫律传统,便可能受到长老们的关注。他们虽然还很年轻,但是已经具有相当的能力。这是进阶至长老的中间阶段。 亲王(Infante):通常已活了两百到一千年,他们拥有众多强大的能力,血族社会中占有一席之地,最少有100人子嗣或仆人,掌握了相当权力 长老(Presbyter):与Elder不同,这个长老是管理氏族内部的长老,并非是整个血族最高卡玛利拉会议的长老。通常已活了两百到一千年,比亲王高一些等级。 ☆、左邻为师   学校附近的公车来得比外场国道快上不少,结城夏野站在车门前,顿了顿,背对着身后的老师挥了挥手,结果一脚踏上了车却看到———   “结城君,你愣在那里干嘛?”   新来的外语老师坐在公车后排的位置上,墨绿色的眼睛微带不解地看着他。   ……   …………   这么一看,刚刚还在考虑要不要跟老师告别的自己简直像个傻瓜一样啊!结城夏野放下手,冷着脸上了车,坐在和伊诺拉隔了两排的位子上,没好气地问道:“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车门打开以后。”   ……说了跟没说一样!结城夏野冷冷地转回了头去。   按理说,对方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老师,不论出于哪方面原因,结城夏野都应该尊敬她,但是半个多月前对方那明显有问题的出场方式至今让他记忆犹新,完全和令人敬重搭不上边儿。   到站以后,结城夏野一个招呼都没打就下了车,兀自朝外场走去。   “这里什么时候来了异国人?”   “不知道。是不是那户新搬来的?”   “看,她和结城工坊那家的儿子走在一起。”   “难道是新交的女朋友吗?”   “才多大就不好好上学谈恋爱?!”   “嘿……别说,他家父母不就是吗?那么年轻,儿子却这么大了。”   不是第一次听那些整天没事干坐在竹村文具店里的外场老一辈人闲嗑,结城夏野几乎每天从这边路过都会被盯着看,听着这些人对他指指点点,说些有的没的,但是这次的话题说到最后已经变得愈发不堪、难以入耳。   他烦躁地抓紧了肩上的书包带子,加快了脚步,恨不得立马回到自己的房间与这些隔绝开,但是一想到自己窗前还会有时不时造访的清水惠,又觉得眼前一下子灰暗了起来。   “真是有活力的人啊……”   在老人家絮絮叨叨的声音中,从旁边传来了这样的感叹。   然而对方下一句明明是疑问的话语却在语气里掺杂了若有似无的讽意……不过也有可能是他感觉错误。   “有这种时间为什么不去看书呢?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这上面不是很可惜吗?”   结城夏野忍不住嗤笑出来,“老师,你确定那里的每个人都识字?”   伊诺拉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轻轻“啊”了一声,虽然眼神看上去并不是这样。   话题结束后两人就没再继续说些别的东西,结城夏野听着自己旁边的脚步声一直没断,意外的发现自己居然和这个新搬到外场的老师顺路。   ……真是搞不懂……外场村有什么好?交通不便、落后时代,还有一些看起来好热心实际上却极度排外、甚至对外乡人极其排斥的村民,这里根本不是自己的父母期待中的世外桃源。   但是父母也好,这个从天上掉下来可能是外星人的老师也好,都搬到了外场居住。   简直不能理解!他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离开这里!结城夏野只觉得自己从搬过来以后就没遇上几件好事。   外场村由六个部落组成,包括上外场、中外场、门前、下外场、外场和水口,而另外一个位于深山里叫作山入的小部落则几乎与外场隔绝,没有多少人再把它算在内。   结城小出工坊在中外场,是结城夏野的父母买下了一块空地自己砍伐树木建造的,对于离工坊不远处现成的空屋,这两人看都不看一眼,好像这样就能够贴近最原始的自然一样。   看到伊诺拉对自己挥了挥手,推开空屋的门走进去,结城夏野才意识到,自己家附近的这间屋子里居然已经住了人。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每天从这里走都没有发现?   空屋趋阴背阳,一米左右高的石墙后是一大片在外场村里罕见的血红鸡爪槭,大概是之前的屋主移栽到这里的,丛林一般挤满了小院,鲜红色的叶片探出围墙,随着微风摇晃,像是在向某人挥动的手掌。   结城夏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红枫喜阴湿的特性使得这一块的地方感觉起来很不舒服,他完全没法想象那位老师对于住在这栋屋子里有何感想。   不过感觉应该不差———对方看上去不是第一天进那屋子。   晚饭的时候,结城攸从外面回来了,他在桌边坐下来,和与自己在法律上并不具备夫妻关系的同居人小出梓闲聊了几句,夹了口菜放进嘴里,仿佛是不经意间问起,“听说夏野你今天是和一个女孩子一起回来的,是在学校新交的女朋友吗?似乎还是个异国人?”   “……”不用猜都知道爸爸一定是从村子里的那些大爷大妈嘴里听说的。外场村怎么就这么多八卦的人?走到哪里都被人关注着行动不说,有一点点事都能很快地传得人尽皆知。结城夏野心下有些厌恶,但更多的是心累,叹了口气道,“那是我们学校新来的英语老师,刚好就住在附近。”   “啊,就是外场才搬来的那个?”   “是一个人住的吗?”小出梓突然问道。   “……应该是吧……”结城夏野不怎么感兴趣地回答。   “早就听说国外的一些西方国家进行了好几次女性解放运动,还有不少具有很高的社会地位,不是议员就是总统。”小出梓看起来倒是对结城夏野的新老师很感兴趣,不,也许该说她对对方所生长的国家很感兴趣,“来到异国他乡独居的女性吗?”   “……”结城夏野这一次没有接话,很明显他一直坚持女性地位、可以算是个女权主义者的母亲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构想当中,而他与母亲感情甚笃的父亲也跟着如此。   来到异国他乡独居的女性———根据这样的形容去想象,出现的只会是一位美丽成熟气势惊人的西方女子,然而事实上他的老师并不具有这样的特征。   伊诺拉看上去最多二十岁,而西方人一向发育得要比东方人早很多,这就意味着他们的实际年龄还要依着对外貌的判断倒退一些,事实上结城夏野很怀疑对方有没有满十八周岁。   几天后学校里放了春假,小出梓挑了午后的时间,带着结城夏野前去伊诺拉家拜访,年轻的灰发女性顶着阳光揉揉眼睛去开门,还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门打开后,双方都是一怔。   伊诺拉来到村子以后,除了上课、补充物资以外几乎足不出户,压根就没想过会有人类来拜访自己,尤其当她开门后看到结城夏野,更是感到诧异。   虽说她看这个学生非常顺眼、挺喜欢的,觉得对方逗起来很有趣,上课时有多加提点,偶尔还给对方课后开个小灶,但是她完全不觉得自己的惜才之心目前有达到让自己这个看着非常冷淡的学生上门拜访的程度,不过看到对方身边站着的发色相近的女性后,她明白了。   “那个……是睿摩尔老师?”   小出梓勉强从自己幻想的新老师形象中走出来,看着面前的年轻女性问道。   “啊,是。”伊诺拉点了点头,往旁边侧了一下身,示意他们进屋。   客厅并不是很大,装修也非常简单,墙壁的颜色由米色和白色交替组合,正中间是一套木制桌椅,角落则摆放着一个同色的置物柜。   伊诺拉走到桌边,先给小出梓拉开了一把椅子让她坐下,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来自于异国女性的翩翩风度让小出梓愣了一下,她不知由此想到了什么,先前看到伊诺拉时眉宇间的失望一扫而空。   结城夏野没等着从老师那里享受和母亲同等的待遇,毕竟让女性这样对待实在太奇怪了,他坐下之后,看着面前有些眼熟的桌子,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坐着的椅子,心里腾起了一股微妙的感觉。   和他同来的小出梓则是犹疑地开了口:“……睿摩尔老师……”   “叫我伊诺拉就行了,小出小姐。”   小出梓面上一怔,心里一瞬间涌现出的愉悦几乎快将她整颗心脏填满。   有多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称呼了?   坚持着女性的独立地位和权益,不愿和嫁人后的传统女性一样冠以夫姓,虽然攸也赞同她的观点并且能够理解,但是在外场村里,却有很多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她甚至可以想象出那些人用怎样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做法。   出门采买的时候,偶尔遇上几个村民,称呼她的时候总是会在中间顿住,然后再带着难以启齿的表情,接上“女士”二字,似乎这已经是他们最大的让步,这使得小出梓现在在听到这两个字后都会有些情绪不稳,仿佛每个说出这两个字的人都曾在背后对她说三道四。   但伊诺拉意外的完美避开了这个死角。   而人类,一旦对某一方有了好印象,那么对方无论说什么的做什么,在自己眼里都是最好的。   小出梓就是这样。   明明没有谈及很多,明明只是一问一答的模式,甚至结城夏野都看出来母亲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之后,自己老师回答的态度已经有了几分漫不经心,但偏偏小出梓不这么认为,她甚至觉得同为女性的伊诺拉比结城攸更能够理解自己的想法,连对方从城里购进的家具是结城工坊出品的事都被她归结成了缘分。   “真是热情啊……小出小姐。”   因为陪着聊到傍晚而被小出梓邀请到家里用晚饭的伊诺拉托着下巴,在对方去厨房里拿茶叶的时候如此感叹道。   “你可以拒绝。”   “咦?结城君不欢迎我来吗?”   “无所谓。”   “哦?”伊诺拉挑了挑眉,也不因对方的态度生气,“春假放了有几天了,结城君可要记得做作业啊。”   “啰嗦。”结城夏野皱了皱眉,他并不喜欢读书,只不过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考上大学离开外场村脱离父母的管制,所以不得不努力学习做一个优等生,但这种乡下地方到底教学水平不够,他还有很多东西不会。   “有什么困难吗?”   结城夏野瞥了一眼灰发女子脸上自信的表情,“搞得好像老师你都会一样。”   “虽然我教授的是英语,但也不代表除此之外就没有我擅长的科目了哦。”   “没错。”小出梓端着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倾身放下茶杯,语重心长地说:“夏野,有不会的科目可以问问伊诺拉老师。”   “是啊,我很乐意帮助学生的。”   “……”结城夏野看着小出梓再次转回厨房准备晚餐的背影,从牙缝中冷冷地挤出一句,“那还真是谢谢了。”   “不客气。”   结城夏野:“……”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说,现在大概是剧情开始的五个月前,日本春假是3月20号到4月10号左右 卧槽第一次写师生CP我压力好大…… ☆、彼师亦友   尽管听到母亲那样说,再看到那位看起来也没比他大多少的人一副什么都会的样子心里有点不爽,但结城夏野并没有因为这样就赌气拒绝,这对他没有好处,而且他现在的首要目的就是考上大学离开外场,因此提高自己的成绩很有必要。   “问题是求函数最大值和最小值,首先你要先根据这些条件算出它的定义域……”   年轻的异国女性说着,推了推自己的红色细边框眼镜,手指轻轻掠过鬓边亚麻灰色的发丝,结城夏野斜睨了一下对方这个以三分钟为频率、进行了好几次的动作,禁不住开口问道:“你的视力没有问题吧?”   “没啊,怎么了?”   “那就不用戴眼镜。”   “但是昨天下午去隔壁班代课时,有人问我是不是转学生。”伊诺拉说到这里一顿,“听说戴眼镜可以显得成熟一些。”   “……不,我觉得不是这方面的问题。”结城夏野叹了口气,“你是第一次当老师吧?”   “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当老师还挺有趣的。”   “你明天上课的时候仔细看看学校里的其他老师,就知道有什么不同了。”   “那又怎样?”她戴眼镜是因为自己发现这样很有趣,有在做以前没做过的事情的新鲜感,跟那几个弄错她身份的人类没什么关联,更不会因为发现自己和学校里的其他老师有哪些不同而随之改变。   “……没什么。”结城夏野的语气里有一丝无奈的味道,伊诺拉这种口气这段时间熟悉起来以后他都习惯了。   “那么,你按着这个思路解一下看看吧,我去倒茶。”   伊诺拉放下手里的笔,站起身来,身体微微向结城夏野那侧倾斜,伸手去拿他右手边的杯子,被对方的长发不经意间扫过颊边的少年条件反射地抬头。   “怎么了?没听懂?”   “没有。”紫发少年偏过头低声回答,表情有些微的不自然。   伊诺拉也不多问,耸了耸肩就去了厨房。   笔尖在白纸上书划出公式,结城夏野突然停下了动作,看向窗外。   这里和结城工坊离得很近,他一开始还以为过不了多久,清水惠会发现他在这,转而跑到这里偷窥,但事实是,几个月过去了,对方好似压根没察觉到这回事一样,他到伊诺拉这里问题目的事一直没有被发现。   这样的发展非常之好,结城夏野几乎要雀跃起来了。   被一个人盯着看上十来分钟就足以让人不快心底发毛了,更别说在学校一直关注、回家以后还经常被偷看了,再说了,谁知道那种小女生会把这种学习的日常脑补成什么鬼东西。   做完习题之后,结城夏野站起来打了个哈欠,“我回去了。”   “嗯。”伊诺拉手下敲打出翻译出来的内容,背对着他应了一声。   结城夏野看了一眼外面的月亮,走出了好几步后,又停下来站在书房门口,忍不住提醒道:“已经很晚了。”   “我知道啊。”伊诺拉回过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所以你赶紧回去洗洗睡吧,夏野。明天早晨不是还有课?”   “……说了不要叫我夏野了,我讨厌这个名字。”   “那么……夏酱?你父亲之前就说了,我称呼你们两人的方式太像,听着很别扭。”   “……你的日语真的有好好学吗?【酱】不是这样用的。还有,我爸爸说什么你就会改?”   “当然不会。”伊诺拉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不过每次这么称呼的时候,你气愤的表情很可爱。”   结城夏野:“……我说……”   “嗯?”   “かわいい也不是这样用的!你的日语真的过关了吗?”   “没过关也无妨啊~”她拍了拍键盘,“能翻译就成。”   结城夏野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   “啧———”伊诺拉在他身后摇头,“这样就不可爱了。”   “你很烦。”   结城夏野走进家里的时候,结城攸刚好推开门从工房里出来,小出梓看了一下客厅的挂钟,一边起身去浴室一边嘱咐道:“这段时间可是麻烦了伊诺拉老师不少。夏野,我明天做些点心,你带去学校给她尝尝吧。”   “为什么要带去学校?不是离得很近吗?”   “啊……对。”小出梓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一下子忘了,伊诺拉老师就住在旁边。”   “不过她好像很少出门。”结城攸想了想说:“我出去的时候从来没碰到过。”   “也许是时间赶得不巧。”   “但是年轻的女性不是应当很喜欢逛街或者去咖啡厅之类的地方坐坐吗?”   “呃……也不一定吧……”   结城夏野听着父母的讨论声进了自己的屋子,把手里捏着的一沓资料放到了桌上。哪里是时间赶得不凑巧?伊诺拉根本就是连门都不想出,白天除了去学校上课其余时间都在家里睡觉。   他之前有几次,因为对方下午没课放学以后去她家里问题目,结果门一开就看到一张还没睡醒的脸。   一来二去结城夏野也清楚了,自己这个老师的作息和别人不一样,问起原因,对方就揉着发红的眼睛看着他,一脸无辜地说“不想倒时差”。   简直任性到一定程度了好吧!除了不听人话以外,连周围的环境都不打算去适应吗?!   但是虽然本人是这个样子,不常出门的伊诺拉在排外的村子里的口碑却意外的还可以,武藤保还曾拍着结城夏野的肩膀叹惜自己当时没赶上这样子的英语老师,外语成绩扯后腿扯得他看着卷子上的分数就想哭。   这话说得倒是一点没错。结城夏野之前在年级名列前茅,却也做过“考不上都会区的大学随便哪一个都好只要在城市里”的打算,可想而知这里的教学质量到了何种程度。   伊诺拉教授的课程在第二天下午,而且她只带一个班的英语,下课坐公车回来的时候正好是傍晚时分。   血族是夜行生物,就算她能借助魔法在日光下安然无恙地活动四五个小时,但说到底晒太多太阳还是会觉得浑身不舒服,而且她并不认为自己需要通过阳光来帮助维生素D合成,促进钙吸收以长个子,她早就过了生长时间了。   不过伊诺拉现在对于教师这个角色很投入,她拍了一下坐在前面的紫发少年,像一个非常负责的老师一般解释完阳光与身高的密切联系后,煞有其事地说:“夏君,记得多晒太阳。”   结城夏野回了她一个白眼,“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咦?是吗?可是现在入夏以后昼相应延长,这个时候阳光应该比前一段时间还要热烈才对,要很晚太阳才会落山。”   “……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提及地理学吗?”   “我在帮助你加深印象,夏君。”   再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清水惠不由瞥向那厢聊得正好的两人。   她很喜欢结城夏野,但是对方对她的态度非常冷漠,以至于她不敢贸然在他面前过多地表示亲近,最多也只叫过寥寥几次的“结城君”,和包含了名字里第一个字的“夏君”相比,孰远孰近一目了然。   清水惠想到这里,眼神隐隐的有了些变化。   她知道伊诺拉是谁,一个异国来的外语老师,目前只带了他们班,而结城夏野则是对方很看重的一位学生。   明明隔着不同的身份,但两人聊起来却丝毫没有师生之差的隔阂,谈话间不自觉流露出的熟稔更是勾得清水惠心底的妒火一阵一阵。   “伊诺拉老师!”清水惠忍不住喊了出来。   “有事吗?清水同学。”   但是对方停下对话看过来以后,清水惠盯着她,嘴唇开合半晌后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比较好,何况结城夏野就在旁边,只好摇了摇头。   伊诺拉看着攥紧了裙角、表情愤恨却又不欲与她多言的少女转过头去,对着前排的结城夏野耸肩摊手,压低声音,似真似假地抱怨道:“It's all your fault.”   “But in fact it's not my job.”   “行行行,你好看你有理。”   结城夏野:“……你这是为师不尊你知道么?”   伊诺拉一脸诚恳之色,“不知道。”   结城夏野:“……”我不想和这个人说话了!   公车到站后,伊诺拉和结城夏野下了车,头一个下去的清水惠沿着国道边的站牌往前走,没隔几秒就微微偏一下头,一副想跟谁说话却又局促不安的样子,但这样过了好半天后面也没有人理她,她猛地一回头,却见那两人正慢悠悠地走着,有说有笑。   清水惠恶狠狠地跺了一下脚,拽着包带大步走远了。   “呀,生气了呢。”   “别管她!你继续说,黑太子率领一千多英军扫荡法国以后怎么样了?”   “他从波尔多出发,越过加龙河进入了法国中部,最终深入劳瑞谷地,但却在回格斯肯尼的时候遭遇了法军。”   “然后他输了?”   “你傻了么?刚刚我说的时候有把这次和克雷西之战一样归于以少胜多战役之列吧?”   “嘁,那就是赢了。”   “对。”伊诺拉点点头,揶揄道:“法军第二次深刻体会到了英军长弓手的厉害之处。”   “但是当时是1356年吧?1348年黑死病横扫欧洲的时候,英法不是约定停战十年么?”   “怎么可能那么准确,说十年就十年。”   “不过不管怎么说,最后百年战争还是法国胜利了。”结城夏野总结道。   “因为拉的奥尔良战役啊……”   伊诺拉停下了脚步,目光放远,眼里有了一丝怀念的味道。   “谁?”   “拉·比塞尔,就是很多人常说的贞德。” 作者有话要说:  科普: Jeannela Pucelle(法文) 拉·比塞尔 Joan of Arc(英文) 冉·达克 各种翻译不一样嗯~出于背景我选了法文的这种。 以及之所以叫贞德,是因为她名字还有一种读法是Jeanned'Arc ☆、番外:往者难追①   英法战争断断续续的持续了有几十年,15世纪二十年代的时候更是没隔几年就是一次大战,那么大动静就算有结界隔绝也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   避世个鬼啊!不接触人类社会难道要整天呆在城堡里看着那群已经沉溺在被吸血的快感里无法自拔的血仆吗?不挑食的亲王不是好亲王!当时的伊诺拉·睿摩尔如此想着,从城堡里跑了出来。   出于对和自己领权范围内的人类国家对战之国的好奇,她瞬移到了法国,不过因为距离有点大,她又很久没用过这个魔法,结果出了点偏差,安全现身的时候好巧不巧的撞见了一个人类小姑娘。   “Qui êtes-vous?”   伊诺拉:“……”马丹,听不懂。   不过好在法语怎么说也出自拉丁语系,源语说得那么溜,法语没理由学不好。一个星期后,伊诺拉已经可以和这个人类的小女孩正常沟通了,也知道了对方的名字是拉·比塞尔。   “你怎么又来了?”   伊诺拉暂住在栋雷米村庄附近的小树林里,这里正是她第一次出现的地方,黑漆漆的山腹中白天也照不进一丝光亮,正适合血族栖居。   “你一定还没吃晚饭!我给你带了面包!”金发的小姑娘单手叉腰,堵在洞口,另一只手拎着一个篮子,食物的温度和香气正从里面飘散出来。   伊诺拉放下手里的法语书,墨绿色的眼睛在月色下明亮得不合常理,对视的时候总令人不由自主地想到黑夜里猛然窜出的黑猫,绿色幽幽的在它瞳孔中点亮。   “你还真不怕……”   “放心!不会被发现的!”小姑娘拍着胸口向她保证,“妈妈问起的时候我只跟她说我在山里养了一只猫头鹰。”   “……那你妈妈要问你为什么不把猫头鹰带回家怎么办?”   “那我就说因为要让它归属自然啊!”   “……”她一开始根本不是想说这个好嘛!伊诺拉接过拉手里的篮子,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其实通知过在法国的另一族亲王她来了这里的事情后,她完全可以接受对方的邀请住到最适合血族的城堡里去,但是这个人类的小姑娘实在很热情,她放不下研究的欲望。   明明亲眼见到她凭空冒了出来,知道她白天从不出现、住在这样阴暗的山洞里,14世纪的时候教会的老家伙也有对人类宣告过他们这一族的存在,拉只是热情又不是智障,不该猜不出她的身份才对。   但是对方的态度却一直如此,从头一次见面就没改变过,伊诺拉无聊中期待的捕猎小队也从没到来。   “今天村子又被袭击了。”   拉坐在洞口前的大石块上,说话的时候低着头,原本聊天时欢快的声音倏地转得很低,仔细听的话甚至可以听出女孩子嗓音里的一丝沉郁,不过当时的伊诺拉并没有去安慰人类的心情,她咬了一口面包,烤得有些糊掉的部分和她的尖牙摩擦着,像在比谁更厉害,然后在眨眼间节节败退,化成了食物渣。   “嗯?是第一次吗?”   “不……我小的时候就有这种情况发生了。”   “那你不是应该习以为常了吗?”   “……”拉沉默了一下,半晌后,挤出了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说的也是。”   遭遇袭击后的村子有很多事情要忙,拉来树林里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不过伊诺拉并不在意,这位亲王殿下每天闻着从村子的方向顺风飘来的血味,考虑到底要不要坚持挑食。   直到有一天晚上,渐渐稀薄起来的血味被浓烟呛人的气味所取代,伊诺拉从山腹里钻出来,冲天的火舌在夜色下飘摇不定,四处乱窜,皮肉烧焦的味道透过树与树之间的间隙阵阵而来,她站在原地愣了一下,连自己都不明白原因的,立时瞬移了过去。   好在,村子里的人类都在忙着救火、考虑如何救出伤员,没有人注意一旁突然凭空冒出了什么。   “拉呢?”伊诺拉随手揪住旁边的一个人问道。   “谁?”   “拉·比塞尔在哪里?”伊诺拉皱着眉又问了一遍。   那人看了一圈,指着远处的火光,那里隐隐可见一片房屋的轮廓,“应该在那边吧……我没看到。不过火势有点大可能……”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伊诺拉松手扔到了一边,灰发的血族亲王用最快的速度冲进了火场里。   凡她所及之处,妖魔般肆虐的橘红火焰皆乖顺分列两边,红光映照着年轻女子苍白的侧脸,浅色系的中长卷发在风中飞扬,被火焰晕染成一片番红,飘飞的雪色披风下摆随着空气流动高高扬起,像是最美丽无暇的羽翼。   那一晚,被村里所有活着的村民引为神迹,而被女子抱着安然无恙地从火焰中出来的拉,更是被村民们视为天之人间代言者,番红色发的天使长米迦勒看中的圣女。   “这群人类真的不是色盲眼瞎吗?”被当成了天使长的血族亲王殿下咽下嘴里的牛肉,疑问地看向床上躺着的金发姑娘。   拉一反常态地对着她低下了头,“对不起。”   “嗯?为什么?”   “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是我刻意散布出去的……”   伊诺拉沉默地晃着牛奶杯,没有立即回应,隔了一会儿,才带着深思的眼神看着她,“原因?”   “米迦勒殿下一直被视作英格兰的守护天使,如果以他代言者的身份行事,会更方便光明正大地赶走英格兰人。守护天使都认为他们进攻法国是不正确的行为了,这样一来就……”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要借助这个身份,赶走英格兰人,带领王储至兰斯进行加冕典礼。”   十三岁的法兰西姑娘双手握拳,目光坚定,金色的头发散在胸前,明明覆着一层薄薄的月光,却像映在太阳下一样光芒刺眼。   太刺眼了啊……对于习惯了黑暗的眼睛来说,这样的光芒简直耀眼得过分。伊诺拉一言不发地别过脸,冷不防被刚刚还元气满满的小姑娘拉住了衣摆,紧接着,她听到对方在她身后嗫喏着问道:“呐,伊诺拉,我这样做……正确吗?”   她所选定的王储就一定是一位优秀的君王吗?他真的能够重新为法兰西带来辉煌么?如果选错了怎么办?会不会让法兰西其他的地区的人民生活得更加艰难困苦?   已经经历过五六个世纪的亲王殿下转过身来,倾身看了她一眼,冰冷的手掌落在人类小姑娘刚刚退烧的额头上,中指微微屈起,轻轻地弹了一下。   “真是天真的人啊……正确?你不需要考虑这种问题。因为这世界从来都不正确。你赢了,那么你就是正确的。你所需要的只是不断取得胜利而已。”   金发姑娘看着她眯起的墨绿色眼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但是取得胜利并没有那么容易,以一个小姑娘的身份去做到那些事的过程更是一波三折,直到1429年7月,查理王储才正式加冕为查理七世。   那天正午,身着骑士装的金发姑娘站在兰斯大教堂门口,打在身上的阳光刺目灼烫,她面对着一个方向递出手,摊开的手掌正对着落下来的光线,像是要把掌心盛满的日光赠送于永远也无法触及它的某人。   ———我的朋友,我多么希望…你能与我一同站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看时间就知道这个是写伊诺拉几百年前的事啦! ☆、番外:往者难追②   然而,战役胜利所带来的喜悦并不长久,   在1430年5月23日的一场小规模战斗中,拉与其剩余的后卫部队遭到了勃艮第人俘虏,而她本人则在审判的过程中被□□在位于鲁昂的一座高塔里。   夜幕降临,正是夜行生物最好的活动时间。   “你来了。”   “行了。别废话,走了。”   伊诺拉打了个哈欠,白天听到城里传出了拉被抓的消息,弄得她辗转难眠,睡眠不足的情况下还赶来救个人类,而且这里这么多食物她还坚持着挑食的原则不随便下口,对比一下自己的同类,她觉得自己对人类真是仁至义尽了。   拉并没有动,她站在高塔上,低头看着地面,一声不吭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不走?”   “伊诺拉……你说,如果我死了会怎样?”   “啊?”伊诺拉被突然发问的金发姑娘弄得一愣一愣的,她看着对方的表情,隐约感觉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你难道打算寻死不成?明明可以离开却要去死?!”   “我想试试看,我怕我到时候会害怕……”拉说着,爬上了高塔的窗口,“谢谢你来找我,伊诺拉。”   “哈?”血族的亲王殿下条件反射地瞬移到下面接住了这个不知道哪根神经出了毛病的姑娘,脸上还残留着不可置信的表情,“你傻了吗?人类的生命本来就够短暂的了,你居然还想让蝼蚁之命直接退化到蜉蝣的程度吗?”   拉不懂“蜉蝣”是什么含义,但这无碍于她推断出伊诺拉话里的意思,她站在干燥了的护城河柔软的泥地上,连连把对方往一边推,“你回去休息吧。”   她温声接着道:“你很困不是吗?”   伊诺拉板着脸盯着她,眼里透露出【牺牲睡眠时间出门一趟什么都没做到的话简直不划算到家了】的讯息。   “这样啊……”拉挽起袖子,对着她伸出了光洁的手臂。   伊诺拉顿时眯起绿眸:“……你什么意思?!”   “我早就知道的,伊诺拉你是吸血鬼……”拉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但是从认识你以来,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你伤害过我周围的人类,你似乎…一直没有进食。对不起,我应该一早说的……”   亲王殿下默不作声地把对方的话听到最后,看对方的眼神也不自觉的微妙起来。自己该不该提醒一下?对方明显是误会了什么。她又不是血族里的婴儿,几天没有血液就会饿得发狂,而且她在族里是出了名的挑食,先不说拉周边的中老年人类完全无法让她提起食欲,有些壮年男子她也看不上眼的好么?   总之,虽然次数不多,但伊诺拉并不是一直没有进食。   她低头看了一眼已经伸到自己唇边的手臂,突然笑了起来,“你确定吗?如果我咬了你把你也变成了吸血鬼怎么办?”   拉看着她摇头,“你不会的。”   “那可不一定。”伊诺拉张开嘴,第一次对着好友露出了属于异类生物的獠牙。   温热的血液从手臂上的血孔处快速流失,身体似乎也一下子变得冷了些,拉颤抖着唇,缓缓地开了口:“我……有一个要求。”   伊诺拉闻言抬头,咽下口腔里的液体,舔了舔嘴角,“所以……献血只是交换吗?”   “我不能总让你白白帮忙,而且,我听说吸血鬼喝下血以后会变得更强。”   伊诺拉默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你从哪儿听的这些,但是……女孩,我这一族喝下血以后力量的确会增强。那么,你要我帮你什么呢?”她扯起带着一丝血迹的唇角,“你看起来似乎还是打算去死?”   拉并没有在意她的嘲讽,“我的后卫部队……请救救他们。”   “……”伊诺拉面色复杂地看着她,良久,叹息一声应道:“好。”   她不是不明白拉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为了什么。   无论取得了怎样的胜利,不断战斗的始终只有拉和她的部队,那些愚蠢的人类甚至以4万法郎的价格把她卖给了英格兰,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战争,从来无可避免,而他们每个人都有责任为自己的民族、自己的国家奋战到最后。   身死人手并不可笑,可笑的是踏着国人血液浸染的土地,跪伏在敌人脚下还沾沾自喜地算着自己得了多少利益。   拉死去,而她救回那些队士,此后只要这些人中有一人未死,这一次的事件势必会在民众间流传开来,被无限地放大,进而引领整个法兰西民族的觉醒。   但没有人可以保证这一切是否能够顺利进行,也许拉的选择在那些蠢货看来只是愚蠢地签下了认罪书而已。   —————所以……我会替你看着。   1431年5月30日上午———   “请给我一个小十字架。”   被绑缚在火刑柱上的少女小声地向旁边的牧师提出请求。   “即使是主也救不了你。”对方看了她一眼,递过来一个小小的十字架。   “不、不用。”   金发的姑娘在火焰中闭上了眼睛,合起的掌间是一枚无人可见的、倒放着的小十字架———我所信仰的从来都不是主,是那天像天使一样救下了我的、行走在夜里的魔鬼。   【你是否觉得自己受到天主的恩典?】   对她来说,最好的恩典便是让法兰西得到解放。   【如果没有的话,希望天主能赐予我;如果我已得到,希望天主仍给予我】   ——“呐,伊诺拉,我觉得……除了胜利以外,这里还有其他需要的东西。”   ——“什么?”   ——“是生命。”(以我热血,唤醒法兰西千千万万不屈的灵魂)   Je m\'en vais, mais l\'état demeurera toujours(我将逝去,而君永恒)———我的国家、我的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本故事纯属虚构!我自己是个考据党就够烦了求其他考据党不闹,毕竟各人看法不一样,一个读者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PS: Je m\\\'en vais, mais l\\\'état demeurera toujours(我将逝去,而君永恒)————黑塔利亚 本人法贞党嗯! ☆、不详之兆①   “什么啊,那表情好像你认识贞德一样。”结城夏野奇怪地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看起来好像兀自陷入了回忆的老师。   “我说我认识你信吗?”伊诺拉回过神,右手拎着的帆布包换到了左手上,半真半假地问道。   “除非我脑子坏了。”   “哎,那可真说不定。”   结城夏野斜她一眼,“是啊,我脑子坏了才会跟你说话。”   年轻的异国女性一脸惊奇,“咦———原来夏君你每天脑子都坏了吗?”   结城夏野:“……”   他冷着脸大步地往前走,一副不欲再理睬她的样子。   前面还没走远的清水惠听着从后方隐隐约约传来的说话声,脸色愈发阴郁。   季节不知不觉地转入仲夏,室外温度高得不行,伊诺拉白天顶着阳光去上课,回来以后晒得浑身不爽,倒不是说阳光把她给怎么样了,而是血族本来就和阳光这种东西合不来,纯粹天性使然。   她开着电脑,查了一下自己现在账户上的钱,计算了一下确定坐在家里不出门上课也衣食无忧后,毅然决然地决定等这学期结束后就辞职。   来问题目时听她轻描淡写说起这件事的结城夏野一脸愕然,“你就教一学期?”   “因为之后天气会很热啊。”   “就因为这种理由?”   “这难道还不够?”   “……只是嫌弃外面温度太高天气热起来就不去工作……”   “纠正一下,我只是换成了在家里工作,翻译的工作我现在做的得心应手。”   结城夏野闻言露出了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反正他这个老师从来不听人话,说什么都没用。   “别不高兴啊,就算我不当老师,你有不会的科目也一样可以来问我,反正我就在家里,也不会乱跑。”   “是啊。”结城夏野斜睨着她道:“不去上课,那你就更少出门了。”   “也不一定。”伊诺拉拿下红色的细框眼镜,在手里无意识地摆弄了几下,“晚上说不定会出去活动活动。”   亲王殿下说到做到,她挑了驱虫仪式的晚上出去闲逛,顺便去参观一番仪式的内容。   老实说,看一堆中年男人戴着鬼面具在那里跳舞并不赏心悦目,不过没见过的东西换了谁心里都会有几分好奇。   仪式结束后,男人们摘下了面具,伊诺拉惊讶地,发现里面居然有结城夏野的父亲———虽然之前就觉得里面有个人发型好眼熟,但是没想到还真……   不知道明天跟夏君商量他要是穿着这一身跳个舞她就帮他补数学讲义会不会成功……伊诺拉还没在脑内想象完毕,突然有一束光打在了下面,她顺着看过去,发现那是三辆车的车灯映射出的光,但对方从南方的国道进入外场后一路接近,却在快要靠近游行众的时候停了下来,片刻后转向沿着原路开走了。   没等她琢磨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却见下方的游行众齐齐转头朝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万幸半山腰上的枞树把那一片的全景都覆盖了……及时瞬移回家里的伊诺拉端起桌上凉了的茶水喝了一口,觉得这味道不好,推开门走了出去。   贩卖机在村道和从西边延伸过来的国道交界处附近,那边有一个千草休息站,经营休息站的老板娘伊诺拉只见过一次,印象里对方有一位经常在休息站里帮忙的朋友,不过那位朋友在精神方面似乎有些问题。   “晚上好,睿摩尔小姐。”   “哦,晚上好。”伊诺拉在贩卖机前蹲下来拿出了一盒冰牛奶,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之后,才回过头去看来人。   淡黄色的头发,看起来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不认识但是面容看着有些眼熟,伊诺拉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你是夏君的那个朋友。”   前段时间天热的时候她跟结城夏野回来,有搭过一次对方的便车。   “是,我叫武藤彻。”   “很高兴认识你,武藤君。”伊诺拉一边说着,一边拆开了牛奶的吸管包,把可伸缩的吸管拉到最长,“哒”的一声刺破了牛奶的封口,咬在嘴里。   武藤彻看出来了对方这只是在跟他客套,但仍旧露出了爽朗的笑容,连结城夏野那副冷淡的样子他都能坚持不懈地找对方搭讪直到成为朋友,伊诺拉这种程度尚不足以打消他的热情。   “说起来,最近很少见到睿摩尔小姐出来走动啊。”   “因为天气太热了。”   武藤彻被对方回答时理所当然的口气一噎,干巴巴地回道:“啊,是呢。”   突然一下子冷场了,而对方看起来并没有感到尴尬的样子,也没打算说点什么打破这种气氛,只站在贩卖机旁含着吸管喝牛奶,面色平淡,让人看不出她站在这里是乐意继续一起聊天呢还是想等牛奶喝完之后再买点其他的东西。   不愧是夏野的老师,意外的比他还要难搞———武藤彻脑中突然蹦出了这样的想法。   搜肠刮肚了好半天,武藤彻才找出一个应当可以继续下去的话题,“睿摩尔小姐在家里经常看书吗?”   “嗯。”   对方回以孤单的一个字以后又不再开口了。   武藤彻硬着头皮勉强继续问了下去,“都是什么书呢?”   “最近在看太宰治的《人间失格》。”   “啊,那个还挺有名的。”然而他并没有看过。糟糕,说不下去了,要是对方谈及了内容接不上话又冷场怎么办?   伊诺拉转过头来,饶有兴味地看了武藤彻一眼,将对方脸上细微的尴尬神情收入眼底,面上笑容胜了一分,“听说武藤君喜欢玩游戏?”   听到对方提及了自己聊得来的方面,武藤彻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夏野怎么连这种事也说啊……”   “不是夏君,是上回去商店街,游戏店的老板随口说的。”   “诶———?”   在武藤彻有些期待的找到了同盟的目光中,伊诺拉缓缓说出了下一句话,“我比较擅长恋爱游戏,性向不限。武藤君呢?”   “啊———?”武藤·期待中·格斗游戏迷·觉得对方看起来很屌的样子·彻已风中凌乱。   “噗———”   隔天去武藤家玩的结城夏野听好友一脸微妙地叙述完全过程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别笑了啊。”武藤彻揉了揉头发,“我又不知道你老师是这个样子的。之前听你说她平常乐意给你补课帮助你学习,我还以为对方是个很好说话非常热情的异国人呢!”   “很好说话、非常热情……我怎么觉得哪个都跟她搭不上边?”   “不说这个。”武藤彻的弟弟武藤保从半掩的门外探进头来,“听说了吗?昨晚走错了的车。”   “早听过了,爸爸回来的时候就说了。”   “我也是早晨起来听我爸说的。”   “噫———昨天那个时候太晚了我还在睡觉,刚刚才听说。”   “怎么会走错路呢?国道那边不是有站牌?”   “也许太黑了没看清?”   “可是不是说对方车灯开着亮得都刺眼了嘛!”   “这些先不说。”结城夏野皱了皱眉,“大半夜开车过来,停了一会儿又掉头就走,只是这样子听起来就足够奇怪了吧?”   但是奇怪的事并不止这一件。时序已经进入了八月,却连日无雨,好像每天起来压根就不必担心天气,因为必定每日都是大晴天。   白日温度居高不下,夜晚温度没完全降下来,再加上温度太高食物放久了会腐坏,伊诺拉没法再过上和之前一样出一次门之后一个星期都呆在家里的舒适生活,不得不勉勉强强在三四点商店街还没结束营业的时候出去购买食物。   “真难得———”她出门的时候在门口碰到了结城夏野,“我还以为你要在家里坐化成仙了。”   “夏君,一段时间不见,你的国语水平下降了好多呢。暑假里真的有认真看书吗?【坐化】和【成仙】可不是这么用的。”   “……我觉得我的国语应该还用不着你来教。”   “那可不一定,我可是一直有在努力学习。”伊诺拉摇摇头,视线落在了他手里捏着的一个小盒子上,“你又去医院开止痛药了?”   结城夏野之前有胫骨结节软骨炎,这病其实不是很严重,正值青春期的少年常常罹患这种疾病,通常只要过了快速成长的青春期之後就会自动痊愈,用不着过多担心。   结城夏野点点头,手不自觉地按在膝盖上,眼睛也看向了脚面,“虽然好了不少,但是偶尔还有点疼。”   “啊,这样啊……”伊诺拉一脸深思地说:“不过可能还是去看一下医生会比较好。”   “怎、怎么了?”结城夏野听着她严肃的口气,神态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腿脚的骨头出问题的话,会很容易影响身高发育啊,夏君你不知道吗?”   “什么?”   伊诺拉往前走了半步,站得近了些,视线刚好和结城夏野平齐,“看吧,如果讳疾忌医,真的出了问题的话,夏君你以后大概就要永远和我现在一样高了。当然了,我这样在女性中间还是挺高的,不过你就……”   “不用说了!”结城夏野恼怒地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虽然是这样子的表现,之后还不是会担心么……”   伊诺拉耸了耸肩,朝商店街的方向走去,路过竹村文具店的时候,听着那些阿公阿婆们进行着每日必有的絮叨。   “山入那边竟然连着死了三个人,据说其中有一个还是被野狗咬死的……”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天气这么热,那几人年纪又大了,还住在离得那么远的山入,人烟稀少不说,有时候还有野兽出没。”   死人了?伊诺拉的脚步仿佛一下子被什么定住了,墨绿色的眼睛深处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她闻着燥热的风带来的独特味道,其中隐隐掺杂的她最熟悉的气味却并非来自出现死者的山入,而是另一个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剧情快要开始了嗯!攻略少年吧女王殿下!(等等! ☆、不详之兆②   既然发现了有趣的东西,也许可以说是这个世界的同类,那就没有继续颓废地窝在屋子里的必要了,伊诺拉当天晚上就去了兼正之家。   夜晚的洋房里断断续续地传出了呻|吟声,冰冷的、已经不新鲜的血味从高高的窗口里飘了出来,淡淡的腥锈味不甚明晰,夹在燥热未褪的泥土和草木气息之中,更是会被轻而易举的忽略。   伊诺拉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房子,和外场村格格不入的西式建筑伫立在半山腰,占据了兼正的位置,从她上回站在房顶上的情况来看,如果是在这栋房子里,即使不出门也可以借助地势将山下村民们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换句话说,即是更容易寻找合意的目标。   想到这里,伊诺拉稍稍皱了皱眉。   因为就地形而言,她自己现在的居所也在可以被窥视到的范围之内———从她家经过结城工坊再上西边的坡道,就是兼正的地盘。   一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人从远处盯着自己,将自己视为囊中之物,这种隐私被暴露在他人眼下、威严被侵犯的感觉使得伊诺拉非常不舒服。她眯了眯墨绿色的眸子,眼中划过一丝暴戾之色。   六戒之一的“杀亲”在这里没必要遵守,反正是异世界,她不可能因为这个被追杀,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一批也是她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批同类,说不定还会是唯一的,尽管对方将一众居所□□裸地暴露在人类的视野当中还没有布上结界这一点令她觉察到,双方定义中的族类可能存在一些差异。   一番权衡之后,血族氏族群居的特性到底还是占了上风,再加上伊诺拉这么多年除了按照规定解决叛徒以外还真没对同类动过手,她又看了一眼兼正的房子,身影瞬时从原地消失不见。   “欢迎光临,晚上好。”   “晚上好,先生。一杯教父,谢谢。”   伊诺拉推开门后便走到吧台边坐了下来,刚刚对着她打招呼似是兼任调酒师的老板张着嘴看着她,看起来特别惊讶。   “有什么问题吗?”   “应该说……比较少见?几个月前就听说村子里搬来了一位异国女性,不过一直没见到过。”   “哦,这倒是。毕竟除了去上课、买点家用品以外,我的确很少出门。”   “其实也不止这点。”   “嗯?”   “我的店没有挂牌子啦!”年近五十的瘦小老板提醒道,然后带着好奇的语气继续说:“很多外场的村民都不知道我这里是做什么的,大都以为是个奇怪的店,而你一进门就点了鸡尾酒……明明是第一次见到……”   伊诺拉笑了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尖,“因为我的嗅觉很灵敏啊,离得老远就闻到了酒香,所以就循着气味过来了。”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吗?”老板听完之后不由放声大笑。   伊诺拉看着对方量好15毫升的苏格兰威士忌,缓缓倾倒进装了8分满冰块的古典杯里,棕黄带红的清澈酒液顺着冰块的一侧棱角滑至杯底,残存在冰上的部分隔着透明的玻璃,折射出红黄难辨的艳丽色彩。   “虽说没有招牌,但是这里却有一个很特别的店名。creole通常指克里奥尔人,在秘鲁克里奥尔专门用于描绘一种精神饱满的生活作风,嗯……还有一个可能是您很喜欢爵士乐?”   “叫我长谷川就好。”对方把调好的酒往前推了推,“我确实是一个爵士乐爱好者,不过如果要用秘鲁的那种含义来指代我也不介意。精神饱满的生活作风…这可是夸奖啊。”   “因为是夸奖所以就欣然接受了?”   “谁说不是呢?”   沁凉的冷气在小屋内缭绕,和外面久久不散的热气俨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屋子里有不少客人却并不嘈杂,这样的环境对伊诺拉来说,真是久违了。   不知不觉的小啜中,一杯教父见了底,伊诺拉舔了舔嘴角残存的酒渍,和老板长谷川道别后,离开了creole.   十一点钟左右的时间,这个娱乐活动少得可怜的小村子里已经没有什么人出来走动了,但是路上却算不得静悄悄的,虫鸣声一刻不停地自树上传来,好像夏虫这种生物在这个季节一下子基因突变拥有了永恒的精力似的。好在,这个时候室外的热度已经散去了不少,没有在虫鸣外多加上气温的因素让人更加烦躁。   伊诺拉手里握着刚刚从贩卖机那里拿回来的牛奶,液体快被吮吸殆尽的声音不断自吸管里传出来,她烦躁地一拧眉,松开嘴后,吸管口已经被咬得瘪瘪的成了一条细缝。   “哟,晚上好!”   “晚上好。”   伊诺拉头也不抬地回答,心里嘀咕着怎么每次遇到个人,开口都是对她说“晚上好”,她压根就忘记了这纯粹是因为她自己昼伏夜出的缘故。   但是嘀咕之后她又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正站在自家的院子里,一旦和别人聊起来势必要请对方进门———这似乎已经成了这个小村子的社交特征之一。   然而身为一个外来者,伊诺拉并不打算这样随随便便让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进入自己的领域。   她抬起头,蓝发的青年站在院子外,没有做出聊天时自然而然接近另一方的举动,和门槛相隔着不到一寸的距离,但看在伊诺拉眼里却总感到有些古怪———这样与其说是礼貌,不如说更像是被什么看不到的东西挡住了一样。   院中栽种的血红鸡爪槭伸出细长的树枝,挡住了对方半张脸,看不全容貌,即使是站在院子里伊诺拉也能听到对方脉搏跳动、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还能感觉到和自己身体不同的热气淡淡辐散开,可是面对这个站在门前的食物,她却没有任何想要进食的欲望。成为血族以来的经验告诉她,无论看起来有多么正常,眼前的青年决不是人类。   她慢慢地走到门口,抿起的嘴角上勾出一个细小的弧度,“第一次见呢,先生。”   “啊,因为刚搬过来,不太熟悉所以平常很少出来走动,正打算去贩卖机那边买包香烟,途径这里发现有人在,就来打个招呼。打扰到小姐真是不好意思了。”   “不会,我也就站这吹吹风。夏天的时候只有深夜要凉快一些了。”   “这倒是没错,白天外面晒得不得了,我家夫人和小姐身体又不大好,因为这个都不好出门。”   “咦?是宿疾吗?村子里听说有家医院,也许你们可以去看看。”   “多谢提醒。”蓝发青年露齿一笑,有些空洞的眼底隐隐闪过一丝期待之色,“我是辰巳,桐敷家的下人。”   “伊诺拉·睿摩尔。”伊诺拉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就转过身摆摆手走回了院子里,“晚安。”   “……晚安……”还站在门口进不去的青年抽了下嘴角,回应道。   但是进屋的女子却并没有真的打算入睡。对方都跑到自己家门口了,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在附近肆无忌惮地乱窜?   伊诺拉从内室的窗口翻了出去,朝着西边走了一段路,跳过低矮的木莓丛走到一个窗户前面。   深色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一点都不透风,这在夏天实在有些不同寻常,而且伊诺拉记得结城夏野的房间里并没有冷气。   这么做难道不会憋死么?她摇摇头,在结城工坊外布下了一道结界后便往回走,但没走几步路却停了下来,手指按上了喉咙,细长的管道里一阵低低的吞咽声。   这对于血族来说是饥饿的前兆。   而在饥饿之时,最有利于寻找食物的感觉器官也会变得愈发灵敏,隔着厚重的窗帘伊诺拉都能闻到少年温热的血液在青色血管下流动时散发出的诱惑味道。   但是她神色平淡地走掉了。   这种状态并不稀奇。   因为外貌的缘故,这位亲王殿下每次外出的时候,周围认识的都会是和她外表年龄相差无几的人类,年轻人充满活力的血液自然比上了年纪的人类更容易让血族感到美味,但在这些人中也往往会出现那么一两个令她一时之间不太想下手,比如拉,比如结城夏野。   越是熟识,自我克制力便越强———这一点无论是在人类还是异类中都同样适用。   也正因如此,被猎食的毫无关系的人类才会越发感受到血族这种夜行生物的可怕之处,如果他们还有意识的话。   亲王殿下舔着血色染红的唇瓣,低身给床上的小女孩掖了掖被角,然后翻出窗外,亚麻灰色的发丝擦过窗沿,在深夜中飞扬。   伊诺拉沿着国道走进外场的时候,天色还有些暗,朝阳未升,柏油路面上飘着一层浓浓的晨雾,无法如同在黑暗中一样看得分明,连嗅觉似乎也受到这层浓雾的干扰,等她走近了些才发现国道的站台边上站着的人类是熟人。   两人面面相觑了几秒,两张脸上都是惊诧。   “你怎么在这?!”   “这话该是我问的吧?”伊诺拉挑起眉,“这个时候你应该在乖乖睡觉才对。”   “不想倒时差大白天都该睡的人没资格说我。”   伊诺拉顿时语塞,她偏过头看向结城夏野,对方的目光在说话的时候一直不自觉地望向国道的尽头,憧憬却又迷茫,仿佛在尽头处看见了什么他所希冀的画面,却又因为无法触碰太过遥远而怀疑其真实性,也许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但她刚刚能捕捉到的仅仅只有这些。   没有人说话。   明明应该是平定人心的安静,此刻结城夏野却只觉得更加心绪不宁。   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在这里站着?   她从国道那边过来,看到了什么?有没有在这条路的尽头看见他想要去往的都市?如果他鼓起勇气迈开腿沿着这路走下去,是否真的可以到达?他讨厌这个村子,也一直想要离开,可是……离开了这里他又能去哪儿?   反复的叩问与思索,直到第一缕阳光刺破昏暗的天空,结城夏野也没有得到答案,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回走,战败的沮丧感和回家的安全感同时充斥在心头,他抿紧了嘴,脸色愈发冰冷。   伊诺拉单手遮着眼走在他旁边,步子规律却又缓慢,瞎子一样小心翼翼。   结城夏野走了一段,想起来回过头,就看到她落在他身后一大截,晨光中覆在眼睛上的手和脸上的肌肤同样的白皙晶莹,总给人一种阳光可以透过去的错觉。   “你遮着眼睛干嘛?”   “刚刚光太耀眼了。”他身后的那人这样回答,声音听起来还有一丝委屈。   “谁让你在那傻站着的?再说日出也不是一天中阳光最刺的时候。”   这时伊诺拉已经走近了些,她背对着朝阳拿开手,眼眶有些发红,“头一次赶上日出,不看怎么行?”   “这倒是真的。对于你这种打死也不倒时差的人来说,的确是少有的机会。”少年的语气里有一丝揶揄的味道。   伊诺拉瞥他一眼,反问道:“这么热的天倒什么时差?大白天的出来闲逛晒成肉干吗?”   “之前天还没热的时候你还不是一样?找什么借口。”   伊诺拉:“……少年,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社交水平很不合格?”   “连这种程度都没法接受的话,这种人我也不想理睬。”   “……我觉得你以后还是少说话吧,万一什么时候招致暴打就不好了。”   “要打就尽管来,我又不怕。”   伊诺拉的表情一下子微妙了起来,“我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明明长得不错学习又好,学校里的女生却大多对你敬而远之了。”   结城夏野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我对她们也没有那方面兴趣。”   “因为你喜欢武藤君?”   “……”结城夏野表情空白了一下,“你在说什么?”   “诶?竟然不是吗?”   “你从哪里听说的?”   “你现在这副样子真可怕,好像在说如果我说了是谁你就会去把对方揍得鼻青眼肿似的。”   “不,我不会。”结城夏野冷冷地说,“最多只会把那人揍得生活不能自理而已。”   伊诺拉:“……” 作者有话要说:  国道有一部分描述摘自尸鬼原文,具体哪些懒得标出来了,反正不多嗯 PS: 我开始觉得结城夏野有点萌了,不愧说我多年前以颜值胜出的本命!(喂 ☆、不详之兆③   “其实吧……”伊诺拉一脸真诚地建议道:“说不定夏君你把这个事散布出去,清水同学就不会再缠着你了呢?”   “你这样子真的是人民教师?就这么教学生?”   “无所谓,反正我打算辞掉这工作了。”   看着她一脸的满不在乎,结城夏野抽了抽嘴角,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虽说不管这人去不去学校继续当老师,他都能去她家问题目,但是他回来的时候不就等于是和清水惠一起了么?!一想到对方那几乎无处不在的目光,结城夏野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但是这个令他困扰万分的女生却突然间生病了。   说实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结城夏野一点都不惊讶。头天晚上因为清水惠失踪,村子里召集了一大群人去搜山,他的父亲也在其中,直到半夜才找到人送回家,而据说当时清水惠的状况看起来就有些不对劲了。   “生病?什么病?”   “谁知道?又不关我事。”结城夏野不耐烦地一摆手,“别提她了!说点别的。”   “别吧,反正也不是很远,我们去看看呗。”   伊诺拉稍微有些好奇清水惠的死因。虽然猜测是吸血引起的失血过多,但是她对那些疑似同族的一群到底有些不熟悉。   “什么?!”   结城夏野闻言,立马朝旁边退了一大步,跟伊诺拉拉开了一段距离,这场景落在竹村文具店前坐着的一排老人家眼里,又引来一番指指点点。   “你想都别想!要去你自己去,别拉上我。”   “这么大反应——”还真是出乎意料啊。“清水同学怎么你了吗?”   结城夏野厌恶地一撇头,“你别再跟我提她了。”   “好吧。”伊诺拉耸了耸肩,“不过既然那群阿公阿婆们说清水同学在失踪前上了兼正之家前面的坡道,那么我想结果跟我猜测的应该差不了多少。”   “……你什么意思?”   “简而言之的话,就是离兼正的人远一点,最好连话都少说。”   “你似乎对他们有很大的敌意?”   “这你就说错了。我并不讨厌他们,但是也算不上喜欢。顺便一提,我目前喜欢的人是你哦,夏君。”   结城夏野:“……别乱说了……”   “这句话可不是乱说啊……”伊诺拉轻轻叹了口气,举手做投降状,语气也随之轻松起来,仔细深究却另有深意,“不过既然你不乐意听到,那我就不再说了。”   岂料听到这句话之后,结城夏野看她的眼神更加古怪了,“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伊诺拉默了。   “不听人话的家伙居然会说这种话,太奇怪了好吗?”   “我突然发现,我自己脾气真好。”   我要是真那么不听人话,那我发现自己看上了你的时候就会直接上了你而不是现在跟你在这瞎BB了———伊诺拉在心底如是想到。   几天后,清水家传出了清水惠的死讯,接到小出梓电话的时候,伊诺拉还在床上,对方似乎担心她不出门不知道这个消息,会错过清水惠的吊唁,毕竟清水惠实际上还是她的学生。   “啊,我知道了,谢谢你,梓小姐。”   【伊诺拉老师可别忘了,如果到时候没去的话,村子里……】   小出梓说到一半顿住了,不过饶是这样伊诺拉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外场村本就排外,结城夫妇搬来一年多,结城攸那么努力融入村子里,参加各种活动,结果还是有不少人在背地里说闲话,而她同样作为一个外地人,还是极少出门跟村民打交道的人,身为清水惠的老师却不出席其葬礼,被人知道了难保不会嚼舌根。   清水惠的告别仪式是十一点开始,伊诺拉换了件白色连衣裙就出了门。   此时的清水家遍布着黑白两色,厅内的气氛庄重肃穆,厅外聚着的人却彼此交谈、絮絮低语,说到底真正把清水惠的死放在心上的根本没几个人。   “夏君。”伊诺拉走进人群里,一拍一个准。没办法,一众黑白之中,结城夏野灰色的裤子实在太醒目了。   “睿摩尔老师……”   紫发少年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单看面孔有些熟悉,再加上对方一看到她就叫老师,伊诺拉一下子就想起了对方是谁。   “隔壁班的武藤葵同学?”   “是。”女孩子笑着点头。   “诶———睿摩尔小姐带过你们班吗?”   “只带过一节课,因为隔壁班的老师生病请假了。”伊诺拉无奈地说:“好好的一个早上被破坏了,去上课的时候困得不得了。”   “活该。”结城夏野在一旁肯定地说道。   “……”沉默了一下之后,伊诺拉将目光转向了在旁边忍笑的武藤彻,“我很好奇,武藤君你是如何忍住在跟夏君交流的时候不打他的。”   武藤彻:“这种时候只要微笑就好啦。”   伊诺拉一脸深沉地点头,“受教了。”   结城夏野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嘴角一抽,“你们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请问你是结城同学吗?”一个突如其来的女音打断了他的话。   “嗯。”   “我叫做田中薰,是跟小惠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伊诺拉听到这句话微微眯了一下绿眸,站在她左边的武藤彻突然屈起手肘碰了她一下。   嗯?———伊诺拉用眼神表露出疑惑的讯息。   夏野很受欢迎啊,这种地方都有女孩子专程来找他———武藤彻冲她挤眉弄眼。   你想太多了————伊诺拉冷淡地一瞥,表达了自己对他观点的不赞同。   而事实证明阅人无数的亲王殿下的判断很准确,因为他们接下来就旁观了一出“少女替已故好友向单恋对象转交遗物惨遭拒”的大戏。   “这里热死了,我们走吧。”   “可是棺木还没抬出来……”武藤彻迟疑了一下,瞥向了伊诺拉,希望对方同为清水惠的老师能够一起劝说一下结城夏野。   田中薰怎么说也是一个村子里的小姑娘,还是为了朋友做到这种程度,夏野对着她摆脸色有点迁怒就不说了,连清水惠最后一程都不送稍微有点……   结城夏野搀着他一路往前走,目光也跟着落在打算开口的伊诺拉身上,“你别跟我说要我留下来啊。我现在已经很不愉快了。”   “什么啊……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夏野,这样不太好吧?”走在前面的武藤保频频回头,半晌还是忍不住憋出了一句,结果话一出口就受到了结城夏野的瞪视。   另一边的武藤葵看起来也不太同意结城夏野冷漠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做法。   伊诺拉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其实要她说,连告别仪式都不用办的。   死者长已矣,生者常戚戚。   葬礼说白了不过是给活人的安慰,人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就跟以前的血族在阳光下灰飞烟灭一样,什么都不会留下。   “我讨厌清水!”   被一连串地说教后,结城夏野蹦出了这么一句。   这样子说话只会被武藤葵和武藤保说得更多,说他交际水平有问题还不承认———伊诺拉在边上跟武藤彻齐齐摇头,一时之间竟然有种惺惺相惜的味道。   清水惠的死并没有在村子里引起多大的波澜,除了她的亲人和觉得自己误诊导致了对方死亡的医生外,其他人都觉得无关痛痒,接受起来也很快。   这正是人类的特性———不论有多么悲惨、不公,只要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都依旧可以毫无阴霾地说说笑笑,出席一场葬礼就和去商场逛个街再回家没什么两样。   人类都这个样子,非人类的伊诺拉就更没有可能因为清水惠的死有什么感觉了,谁会因为一盘不是自己看上的寿司被人吃了而难过呢?她唯一的感想就是下手的这个血族看样子不仅饿太久了而且还专一得她有点不敢置信,都不知道换个口味的吗?一次性把血吸光了下回可就尝不到这味道的了,要知道就算血型一模一样,不同的人,血尝起来也不会是同一个口味。   此后短短的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死者接二连三的出现,伊诺拉不禁开始怀疑村子里是不是进来了更多的血族,所以进食起来要消耗大量的资源。   而这个时候,她接到了校长的电话,告诉她带另一个班英语的太田健治老师也不幸过世,并表示希望她回去继续任教。在教师资源稀缺的小村子里,死了一个老师对学校来说的确不是件小事,何况还是高中老师。   伊诺拉揉揉头发,看着外面到了八月末还没有丝毫减弱趋势的艳阳,不太想出门但是话到了嘴边又转了个样。   “好啊。”   虽然在结城工坊外面加了结界,但是如果外出被咬了的话……上回见到的那个桐敷辰巳白天也有出过门。   她隔着窗户定定地看着透过窗帘洒进屋内的阳光,轻声叹息。   许多年前,在一个和今天一样阳光明媚的上午,她缩在一个漆黑的连一缕光都不敢漏进去的小屋子里,而隔了一条街的地方,烈火熊熊燃烧,将那个相信她一直没有进食视她为好吸血鬼的姑娘焚烧殆尽。   那个孩子被火烧到肌肤的时候……有没有哭呢?   她那次冲进火场里的时候,被烟熏得晕乎乎的小姑娘攥紧了裙角,碧绿的眼睛湿漉漉的,想必是怕得不得了,可是这么一个孩子却在死里逃生以后跟她说,要赶走侵入法兰西的英格兰人,领着王储去兰斯大教堂加冕。   那么久了。   她看着开始只到她肩膀的小姑娘慢慢地长得比她还要高,却再没有见那个姑娘哭过。   也是那么久了。   她已经可以安然出现在阳光下。   中间隔了几百年的光阴。   君已逝去,而我永恒。   百年,千年,万年,或许更久的,直到这世界终结。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写到这总算和番外合上了 ☆、序幕之声㈠   死亡并没有在高|潮之后迈入终结,反倒更像以狂风暴雨作为开端的开始。   伊诺拉不常出门,在村子里认识的人也不多,但饶是如此,现在作为村子里的一员,也不得不试着融入到人类当中。   如果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在她之前因为相似的做法而受到非议的梓小姐会难过的吧?好像一下子就能想象到她在村子里被冷漠对待的样子一样。   不过虽然对方是好意,但果然伊诺拉还是觉得好麻烦。她扯了一下身上的白裙,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硬被结城攸拉过来的结城夏野,对方冷冰冰的面容上也透出一丝不耐之色。   “最近村子里去世的人也太多了。”武藤保困惑地扳着手指算道:“你们看,之前就死了好多,清水惠之后又是安森先生、康幸先生、阿吹婆婆……光葬礼我们就参加了好多。”   “不说我们。”结城夏野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边上,“她都参加了快五个了。”   伊诺拉嘴角一抽,“……我觉得这并不是表扬。”   “当然不是。”对方斜睨着她,平声道:“这只是为了表现我们参加的葬礼数量有多么不同寻常。”   伊诺拉:“……”   武藤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生怕她按捺不住要揍结城夏野的样子,脸上却是忍笑的表情,“好了好了,其实夏野说的也没错……”   “我也没说有错。”   “可是你刚刚看起来像是会有过激举动要揍夏野一样。”武藤彻故作夸张地拍拍胸口。   伊诺拉的视线掠过那边走远了点跟武藤葵聊起来、并没有注意这里的结城夏野,侧头看向旁边,一脸平静。   “不,如果我有什么过激举动的话,那就不止是揍他的程度了。”   “我会直接上了他。”   “……”武藤彻瞪大了眼,嘴微微张着,惊诧中又有些傻气,过了好一会儿才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结结巴巴地说:“异、异国人都这么热情吗?”   伊诺拉眯起眼,“你这是夸奖还是地图炮?”   “呃……都不是吧……”   “嗯?”   “应该说,是太惊讶了。”   “为什么?”伊诺拉的语气里有几分疑惑不解,“我并没有隐瞒这一点的意思。”   “怎么说呢……”武藤彻犹豫地看了看她,“总觉得是在冒犯。”   伊诺拉面无表情,“严格来说,你刚刚地图炮的时候已经是冒犯了。”   “……都说了没有啊……”   “你看我表情,你觉得我信了么?”   武藤彻:“……”是在下输了。   他无奈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迟疑了几秒才道:“因为看起来好像所有人对你的意义都是一样的,没有本质上的不同。”   当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因为种类标签都是食物啊。伊诺拉顿时以充满赞赏的目光看着他,“眼神不错。”   武藤彻张了张嘴,半晌后干巴巴地回了两个字,“……谢谢……”可是即使是夸奖他也完全高兴不起来好吗?心情莫名其妙的就变得微妙起来了啊!夏野你知道你被一个奇怪的异国美人老师盯上了嘛!   显然,结城夏野并不知道这件事,葬礼一结束就转头跟他们讨论去哪里吃冰,神色间没有丝毫异样。   “只是热的话也不一定要去吃冰吧,我知道商店街有个好地方,保证不会热死人。”   结城夏野一脸怀疑,“你都不怎么出门,能知道什么好地方?”   “喂。”   “好吧好吧。”被瞪视了的少年耸了耸肩,瞥她一眼,见对方还瞪着自己,一下子笑了起来,“那你说吧。不过要你请客哦。”   伊诺拉看着他少见的笑容,神情微微的有些怔忪,点点头,眸中的墨绿色深了几分。   武藤彻看看毫无所觉的结城夏野,又看了看伊诺拉,轻轻撞了她一下,压低声音道:“喂,别看了。”   “怎么?”   “你刚刚那眼神让我感到了可怕!”   伊诺拉:“???”   “好像你打算立马就上了夏野一样。”   亚麻灰色长发的年轻女性闻言沉默了一下,武藤彻瞥见对方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有点不安,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然而正当他打算开口道歉时,对方却一脸惊奇地看了过来,“看得挺准的啊,你。难得有人跟我这么合拍。”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不想听到这种夸奖了。   “哎,我说。”伊诺拉托着下巴问道:“你以后……想不想长生不老?”   “这种招揽一样的语气…听起来略奇怪啊……”武藤彻挠了挠淡黄色的短发,“而且长生不老是什么鬼?吸血鬼吗?”   伊诺拉微微皱了下眉,没有纠正他的称呼,毕竟人类几乎都是以这样的方式称呼血族,听那么多年,就算不高兴也听习惯了。   “你是怎么想起来问这种问题的啊?长生不老什么的我是没什么兴趣……我觉得做人还挺好的。虽然现在这天气热得人浑身出汗,阳光也刺眼得要命,但我也不想再也晒不到它。而且血味腥得不得了,我在医院帮工的时候都闻不来,更别说喝了。再说依靠伤害别人活下去,我总觉得不太好。”   武藤彻一条一条地说下来,说完之后还看着伊诺拉,一副要教导她走回正途不要偏好奇怪生物的大人样子。   “……你真烦……”伊诺拉冷冷瞥眼,“以及,长生不老的不止血族,还有甲鱼,通称王八,你的知识实在匮乏得我不敢置信。”   武藤彻:“……”   不过作为能成功和结城夏野交上朋友的人类,武藤彻的坚持显然强的不是一丁点。没过多久,他看了看前面走着的几人,又开始试着和自己旁边的伊诺拉搭话。   “哎,你为什么会喜欢夏野?”   “嗯?”伊诺拉的脚步慢了一拍,挑起眉头,很明显很少…或者说几乎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   武藤彻大概是问完之后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些突兀,一边斟酌着词句一边试图解释道:“呃……我是说……”   伊诺拉皱着眉打断了他断断续续的说明,这样很浪费时间且不说,她不打算让这种自己并不喜欢的话题持续太久,“我明白你的意思。嘛,反正不管是哪种原因,归类一下都是觉得我不太像会喜欢夏君的样子对吧?”   “嗯……”   “人类总是会考虑这些毫无意义的理由。”   “什、什么?”   伊诺拉的声音太低,武藤彻没有听清楚她刚刚在说些什么。   “啊,大概是因为他长得很好看,很符合我的审美。”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人类似乎总是习惯为自己的或者别人的某种行为找出原因,好像这样就可以一下子掌握问题的根本所在,伊诺拉固然曾经也是人类,可她作为人类的人生实在太短了,短到只有区区的十几年,那之后很多年的时间里,她都是站在另一个位置上去看待这种生物。   所以相比于人类,她非常清楚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找到发生的原因,否则也不会有什么未解之谜了。   再说了,人类的生命那么脆弱,他们会遭遇各种各样的意外,如果每发现自己喜欢一个人都要细细考虑一番,想出原因再说出口,那么这浪费的就不仅仅只是时间,而是相遇以来,对方接近死神的每一天。   正因为喜欢,所以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掉。这不是对于感情的不尊重、把喜欢当作儿戏。恰恰相反。因为对自己心智的把握,丝毫不必质疑自己的情感,因为确信自己是认真的并且会这样认真下去。   一定要摸清喜欢与爱的区别、要弄清楚一切的缘由,人类惯于这样去做,说到底还是不信任的,对自己,还有他人。   不过伊诺拉也不讨厌这一点。生命过于短暂,并且生活的复杂已经足够人类去烦恼了,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去了解自己,有些人类甚至到死都无法说清自己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无法真正认识自己的亲人、朋友,连同自己,但却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了下来……人类真的是非常奇妙的一种生物。   “哈?那算什么理由啊?”武藤彻显然不能接受这种回答。   伊诺拉耸了耸肩,没有说话,俨然不是很想继续说下去,武藤彻看了她一眼,虽然仍旧有些好奇,但也闭口不再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我喜欢上了伊诺拉(捧脸) ☆、序幕之声㈡   在creole用过午餐后,一行人还有些舍不得走,毕竟有冷气的屋子和外面的对比太过鲜明了。   “那就在这聊天好了,反正这边也提供下午茶。是吧长谷川先生?”   穿着白衬衫的老板笑呵呵地点头。   “聊什么呢?”   “聊村子里最近发生的事?”武藤保看了一下几人,建议道:“实在有些奇怪不是吗?”   “再奇怪也不关我们的事吧?”结城夏野手肘抵着桌面,单手撑着脑袋打了个哈欠。   “小夏你没休息好?”   “噫———要到熊猫眼的程度了。”   听到这话,已经半闭着眼的少年睁开紫眸,作势挥了挥拳头,“再说我打你了啊。”   武藤保摇摇头,学着对方以往说话的口气道:“有胆子打就尽管来,我又不怕!”   “喂!”   “噗。”听过结城夏野这个样子发表宣言的伊诺拉偏头笑了出来,“啧,真是活该。”   “啊,不知道为什么我也这么觉得。”武藤葵点点头一脸赞同。   武藤彻看着他们几个,苦笑了一下,“为什么这里明明有个老师,我却有种自己才是大人的感觉?”   “这说明我心态年轻。”   “说什么呢哥哥?!老师看着又不大!而且女性的年龄可是不能随意触碰的禁|区啊……”武藤葵说完之后话锋一转,“话又说回来,老师你多大了?”   众:“……”说好的禁|区!   “虽然不是小孩子……”伊诺拉微微一笑,视线落在武藤彻身上,意有所指地说道:“但是也不是肮脏的大人呢。大人的世界真是太污了。”   “……”武藤·听她说过很污的话·肮脏的大人·彻。   “被说污了呢,阿彻。”结城夏野屈起手臂捅了捅好友,紫眸中带着一分调笑之意,“感想如何?”   武藤彻:“……甚是微妙……”   “这么说来,老师原来比哥哥还要小?”武藤葵面上难掩惊讶之色。   伊诺拉勾了勾嘴角,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很好地用表情诠释了什么叫做我只笑笑不说话。   “难怪一点老师的样子都没有。”   “结城同学。”伊诺拉微笑不变,“你下节课还想留堂吗?”   结城夏野:“……”   “对哦!”武藤保倏地一合掌,“说起来,夏野最近经常被留堂呢。”   “因为他上课的时候经常打盹。夏君,你晚上的时候都干嘛去了?”   面前的几人都算是自己的朋友,也是关系最好的人,在恐惧与惊慌于心底缠绕不休的时刻,结城夏野心里想要的倾诉欲望汹涌不停。   想把近日来一直让自己辗转难眠的事情告诉他们每一个人,以得到纾解,但同时他也非常明白这件事有多么荒谬,荒谬到连他自己静下来想一想都会觉得可笑,异地处之也觉得无法相信。   “没睡好而已。”他最终这样说道。   没有办法说出来。那些话卡在喉咙里,始终迈不过一个界限。就连他自己有时候也会想,是不是因为收到了死去的清水惠写给他的明信片,所以内心深处产生了一丝很难发现的、难以言喻的寒意,以至于他总会觉得那个已经深埋在黄土下的少女每晚都站在窗外,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真的只是没睡好吗?”和武藤家兄妹几人分开后,在回家的路上,伊诺拉突然停下脚步,这样问道。   “……当然。”   “这样啊……”   伊诺拉怎么说也有一千多岁,就算从结城夏野嘴里得到了这样的回答,一个人心里有没有事还是能看出来的,同样,她也看得出结城夏野现在无法将事情说出来,所以也没再多问,只点了点头,“你等我一下。”   “嗯?”结城夏野疑惑地看过去,却见她走到了安森家的院子外边,麻溜地摘着人家爬了一墙的无刺蔷薇,不一会儿就摘了一小捧回来。   “给。”   “……”结城夏野沉默地盯着已经被递到了自己面前的雪白蔷薇,指着伊诺拉,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赶紧走!被发现了怎么办?”   “也对。”伊诺拉说着,走近了些,轻轻地拿起了他的手,把花塞到了他手上。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结城夏野这么困扰,但除此之外她也有其他的可以做到的事,至少保证他几日安眠还是很容易的。   结城夏野的身体瞬时僵硬了一下,耳根慢慢地窜上来一片红色,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被女性送花而感到羞恼,还是生气“罪证”现在在自己手上,万一被发现了一定是自己丢人背锅。   虽然把花立刻扔到地上也没有关系,但是……   “祝你今晚好梦。”伊诺拉半握着他的手,在雪白娇弱的蔷薇上轻轻一吻,轻声说道。   她冰凉的手指贴在他手背上,很低很低的温度,在这样高温的天气里让人觉得很舒服,仿佛可以一直凉到心底,但是结城夏野却并没能因此冷静下来,反而感到自己的血液一阵火烫。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蔷薇,明明只要扔掉就好,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样的举动,只要这个念头一从心底浮上来,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伊诺拉刚刚亲吻着蔷薇虔诚祝福的画面。   ———年轻的女子微微低下|身,散在肩膀上的亚麻灰色长发顺着耳际垂下来,擦过花瓣边缘,迎着阳光的侧脸蒙着一层薄薄的光晕,颤动的淡色睫毛、浅浅勾起的红润唇角,仿佛一下子所有被阳光照到的地方都变得晶莹闪耀,连同那一瞬间露出的笑容一起,又或许是……   因此微笑,日光倾城。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的事———小剧场: 武藤彻(愁苦脸):我早就说了不想成吸血鬼了啊! 伊诺拉(低哼一声):谁让你不接受我的招揽的?!难得看上个人想让对方做我的后裔。 结城夏野:烦死了!你们俩闭嘴!# ☆、死亡之影①   鬼使神差的,结城夏野把那捧蔷薇带回了家里。   小出梓开门时看到他手里的花,面上一喜,还不等她接过表示一下开心,就见结城夏野随意地说了句“我回来了”,把花拿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依旧站在原地的小出梓表情是一个大写的懵逼。   “怎么了?”结城攸从工房里走出来,手套上还沾着一层浮灰,不明所以地问道。   “夏野带了花回家。”小出梓看起来十分委屈,“我还以为是给我的。”   结城攸先是一愣,“他什么时候喜欢花了?”随即欣慰地笑了起来,“听说喜欢花的男孩子心思细腻,夏野虽然性子冷,但还是个好孩子嘛。”   此时,好孩子结城夏野此时正在房间里,以非常不情愿的表情找了个瓶子倒上水把花插在里面。   雪白的蔷薇远远地对着他,明明离床还有一段距离,香味不至于那么浓烈,但那股清冷的幽香却仿佛时时萦绕在近旁,结城夏野没由来的想到了那时靠得很近时,从伊诺拉身上飘来的淡淡奶味。   他一下子又心烦意乱起来。   睁开眼又闭上眼,闭上了又再度睁开。结城夏野一脸烦躁地从床上下来,把课桌上放着的花拿到了床头柜上。   他意识到了。并不是花香的问题,而是因为自己现在的心情已经绞成了乱麻。   但是尽管如此,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结城夏野却意外的发现他这天晚上居然睡得很香,完全没有和之前一样觉得清水惠在窗户外面看着他,这让他愈发肯定,自己之前只是因为在清水惠的事情上想得太多,做了噩梦,睡眠不足心力交瘁,以至于混淆了梦境和现实。   但这样的良好发展并没有持续多久,一个星期后,床头放置着的蔷薇花开始变得枯黄,蔫掉的花瓣掉在床头柜上,像是不详来临的前兆。   时隔数天的噩梦再一次排山倒海地朝他涌来。   结城夏野勉强在家里撑了两天,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倦意,到武藤彻家借宿了一晚,而那一夜,才是真正的噩梦。   可是结城夏野惊醒后却没有在武藤彻身上看到任何被咬伤的痕迹。   梦境和现实,这两方交错的丝线似乎在不知不觉中编织成了一个大网,将他笼在其中,当他以为梦境是现实时,现实便站在一边冷冷嘲讽。   而在极致的噩梦过后,却是许久未有的安眠,他曾以为复活的的清水惠,再也没有出现过,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结城夏野自己的错觉。   九月十六日,金曜,赤口。   “小葵,阿彻呢?”   “嗯?你问哥哥?他请了假在家打游戏。”   “这样……”   “等会儿去一趟?”   “不了,我明天早点去。”   紫发少年摇了摇头,原本恍惚的神情似乎因为她之前的回答有所缓和,却并没有真的平定下来,似乎仍旧有一块巨石沉甸甸的悬在心上。   “你确定不用去吗?”伊诺拉站在他身后问道:“反正也算顺路,担心的话去看看好了。”   “我……”从嘴里吐出这一个字的时候,结城夏野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艰难,糟糕的预感在心底忽上忽下,撩动着他已经有些衰弱的神经。   一方面他因为武藤葵的话而安心,毕竟对方是武藤彻的亲妹妹,最亲近的亲人都这样说了,那么这应该就是武藤彻现在的真实情况了,如他所希望的一样、与他所以为的背离的安好,可另一方面他又忧虑武藤葵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但如果把梦境代入现实,因为日常再普通不过的请假紧张兮兮地跑过去,简直就像个无聊的神经病一样。   要怎么办才好?也许是我看错了?没有关系的,就算明天去看也来得及,反正也不会隔太久。可是如果真的出了事呢?   一遍遍地自我询问,一遍遍地思索,结城夏野背对着伊诺拉,所以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时而放松、时而凝重,好像一时间他只会有这两种情绪,不会再出现其他。   “真是看不下去了……”   虽然看不见,但单听声音也足够想象出对方心事重重的样子了,伊诺拉叹了口气,强硬地拉住他的胳膊就往外走。   “走吧,去一下又不会怎样。”   “……就算去也不用你拉着我吧!赶紧放手!”   天气依然很热,冰冷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服贴近肌肤,一时不适的战栗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燥热退散的舒爽,但同时这股冷意也让结城夏野想起了一个多星期前的下午,一时间心乱如麻,反应只剩下下意识的抗拒。   伊诺拉回过头,挑了挑眉,“是被我打晕了抱过去还是拉着过去,你自己选一个。”   ……你不觉得自己的用词有哪里微妙的不对吗?!结城夏野嘴角一抽,“……这两种有什么区别吗?”   伊诺拉想了想,“区别在于用不用你的腿?”   “不,我觉得关键在于我到阿彻家的时候有没有失去意识吧?”   “噫———你好看你有理。”   结城夏野:“……你闭嘴吧!”   但是等两人下了公车走到武藤家,却被告知武藤彻正在睡觉。   “大概是打游戏打得太晚一夜没睡吧……”武藤葵轻松地说:“一请假就玩得没节制了。”   “夏野你找哥哥有急事?”   “不,没什么,小保。我就是来看一下……”   听到武藤家的人再次这么说,结城夏野勉勉强强的放下心来,与之相反的是,原本面带微笑的伊诺拉此刻面色竟有些肃然。   “虽然我的嗅觉很好,不过,也许是我闻错了?屋子里……似乎有些腥味?”她尽量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比较…像血。”而且还是从楼上飘出来的味道。   “嗯?”武藤保愣了一下,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姐姐,武藤葵单手捂住脸,偏过头对着伊诺拉眨了眨眼以作暗示,遗憾的是,后者对此并无所觉,依旧疑问地看着她。   “是我妈那个…那个啦伊诺拉老师!”   伊诺拉先是一怔,停了片刻后回味过来,看着旁边站着的两位异性,也明白这事儿说得太清楚了武藤葵会尴尬,便点点头不再多言。   但是,这也略巧合了吧?她刚闻到气味,怀疑是不是有血族对武藤彻下手,就得知武藤静子正值经期。   “还站着干嘛?”结城夏野站在门口,冲她招了招手,“走了。”说完他又回头对武藤葵姐弟两人补充道:“我们明天一早再来。”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全文大致是按照小说来的,不过后期大概会走动画的剧情 相关资料: 大安:黄道吉日 赤口:大凶之日 万事不宜 先胜:当天有事宜速办 否则会有福或者是祸事 友引:凶吉并存之日 先负:万事宜求平静之日。不宜决胜负、办急事 ☆、死亡之影②   【这世上的所有事情都是有始有终的,好的行为有好的结果,等待坏的行为,只能是坏的结果,人们称其为因果。   有一天,当你直面难以忍受的痛苦时,请想起这句话。】   九月十七日,当伊诺拉难得的起了个大早跟结城夏野去武藤家却得知了武藤彻的死讯时,她突然想起了这句由她那个神棍朋友壹原侑子说过的话。   但其实这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以忍受的痛苦,虽然她仍旧在这个时候想起了它来。   时间没有隔太久,所以回想起来,脑海中的画面还十分清晰。   伊诺拉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委婉地邀请武藤彻加入自己的氏族时的情形,虽然被他当时迷迷糊糊地拒绝了。   【你是怎么想起来问这种问题的啊?长生不老什么的我是没什么兴趣……我觉得做人还挺好的。虽然现在这天气热得人浑身出汗,阳光也刺眼得要命,但我也不想再也晒不到它。而且血味腥得不得了,我在医院帮工的时候都闻不来,更别说喝了。再说依靠伤害别人活下去,我总觉得不太好】   ……啊,要是当时被拒绝以后恼羞成怒地初拥了他就好了。伊诺拉心里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因为日照时间到了极限,不想被阳光晒到,不想在自己还没有考虑好的时候被身边的人发现身份,所以赶着回去,对武藤彻的事掉以轻心,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晚上也什么都没有做,想着不一定那么巧,于是在这样等待坏的行为之后,得到了坏的结果。   并不是没有去取得好的结果的能力,而是她有这个能力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然后,她觉得很合得来的、想过要作为后裔的这个人类,死掉了。   棺木里苍白的面孔不仅是死人的脸,也是一张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只是一眼,不用检查伊诺拉都知道,武藤彻身上的血已经被吸得超过了安全界限,撑死了也只剩1000毫升左右。   初拥是由血族吸干人类的血,并在吸干对方全身血液的同时将自己的血输给对方一部分,让具有血族特性的血液流遍人类的血管,从肉体上侵蚀改造,完成人类到血族的转变。   从医学角度来说,这有些类似于卟啉病毒的传播。卟啉症,即吸血鬼病,被大多数人认为是一种遗传病症,是由于基因的某种能影响到皮下色素的损伤引起的,而在血液中,成熟的红细胞和血小板不含细胞核,取不出DNA信息,但白细胞及未成熟的红细胞可以,其中,红细胞寿命为120天,白细胞约半个月左右,血小板的寿命最多几天,而血细胞寿命结束之后便会被身体内部的吞噬细胞吞噬分解代谢掉,即是说,血液离体后最多120天,就不会有供血者的细胞存在,即不会再含有DNA信息。   但卟啉症的患者以血液为媒介将病毒送至健康者体内却是一种即时行动,此时血液中仍旧具有其DNA,所以有极大可能使感染者患上相同的病症。   简而言之即是,虽然她没做过这种事,但如果现在去初拥武藤彻的话,对方还有可能再度活过来,以血族的面貌。   不过很显然,这样做就违背了武藤彻本人的意愿。   也许他醒过来发现自己成了血族,会想立刻去死也说不定,这种例子并不少见———伊诺拉越想越肯定,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打消了这个想法。   而在一旁,村迫正雄还在滔滔不绝地诉说他对武藤彻的片段回忆,他说得很仔细,详细到每一个细节,听得武藤葵和武藤保都跟着哭了起来,三人脸上滑下来的泪水在榻榻米上积了一小滩湿迹。   伊诺拉不熟悉村迫正雄其人,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判断,而且,感情是作不得假的,何况这个人类年纪不小,看着却像个小孩子一样,连悲伤都需要人陪着一起,不然便会如同木头桩子一样竖在那,整个人都无所适从起来。他连怎样隐藏自己的情绪都不懂。   “看你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好像一点都不觉得难过。”   然而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有任性的权利,尤其是当他的心理与实际的外表年龄无法同步时。   不论是人类还是异类,每一种有思想有感情的生物,第一眼关注的都是外表,先知道的都是表面信息,然后才会在熟悉对方的过程中判知对方的内心,之后便有一部分站在【无法同步】的岔道上,进入选择的阶段。   只有这部分生物在理解之后选择了包容,【无法同步】的这一类孩子才能在他们面前拥有任性的权利。他哭他们便陪着一起,他难过大家一起安慰。   显而易见,结城夏野在面对村迫正雄时,做出的是另一个截然相反的选择。他瞥了对方一眼,依然保持沉默。   但是,包容的选择也不是永恒的结果。任何一种资源都是有限的,这种指代可以具体到某种材料物品,也可以抽象到耐心和感情这些难以捉摸衡量的东西,因为…若是无限存在的话,就会被随意地挥霍,也就无从感知它的特别和珍贵了。   “全都给我闭嘴!”先前还和村迫正雄一起回忆武藤彻的武藤葵此刻瞪着他道:“夏野说的没错,要吵就给我到外面去吵。”   “小葵。难道你不生气吗?阿彻都已经死了,这家伙竟然连一滴眼泪也没流,从来没看过那么冷血的家伙。”   “……”伊诺拉·真冷血的家伙·同没流泪·睿摩尔,突然觉得膝盖中了好几箭。 作者有话要说:  #伊诺拉:马丹,我坐着也中枪# #武藤·黄毛·拒绝成为血族的青年·紫毛少年好基友·尸鬼咬死·彻暂时下线# #村迫·倒霉孩子·总看夏野不爽·疑似恋黄毛·即将遭遇尸鬼·快被朋友气死·正雄即将下线# ☆、真相谜踪㈠   不知不觉到了午夜,内室里一片沉默,几人各自占据一隅,低着头,似是缅怀,也像是在发呆,而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武藤彻的死讯对他们每个人来说,都非常突然。   结城夏野屈起一条腿靠坐在墙边,双手环着膝盖。这个姿势显得人很没有安全感,当然,也许他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以为是虚幻的噩梦在他放松之后瞬时转变成现实,几天之前想请自己帮忙邀请喜欢的女孩子出去兜风的朋友一下子永远的离开了。   死者一个接着一个,好像到最后会麻木到任何人死去都不会觉得奇怪。   阿彻离开了,剩下的只有一具不是这个人的躯壳,而明天这具躯壳将会被埋进地下,在上面落上一层厚厚的土,插上卒塔婆。   这便是一个人一生的结束,完成的方式简单的有些不可思议,和一个人只要被母亲从肚子里生出来就能来到这世上一样。   村子在这个夏季仿佛被缠上了诅咒,死亡步步逼近,结城夏野回想起那天晚上在武藤家出现的清水惠,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手部频率的颤抖却不是因为恐惧,他眼底从踏入灵堂始终不曾消失的怒意在这一刻慢慢潜入深处,仿佛在默默地埋下一颗火种。   伊诺拉靠坐的姿势和结城夏野大同小异,也并没有感到没有安全感,她只是觉得这样坐着更加舒服,方便思考。   正如武藤彻曾经所说,所有的人类对她来说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就连拉和结城夏野也一样,因为全部都是食物,区别只在于想不想下口而已。   所以外场村里的人无论死了多少她也眉头都不会动一下,对食物的狩猎她看得多了,稀松平常,但是,有一个她想当作的后裔的人类现在在这些死者之中。   诚然,这个结果的导致有她大意的因素存在,可是懊悔并不能起到作用,而如果以此作为复仇的理由,也不免令她从内心感到可笑。   死亡是什么呢?很久以前,人类认为失去了呼吸、心脏不再跳动便是死亡,但在后来,脑死亡才被现代医学上鉴定为真正的死亡。   这和植物人不同。   植物人的脑干功能正常,只是由于大脑皮层受到严重损害或处于突然抑制的状态才陷入昏迷,病人有自主呼吸、心跳和脑干反应,也可以通过仪器接收脑波,甚至能够根据脑波的状态判断对方有多少可能正常地醒过来,但脑死亡的人不具备这些特征。   而血族是有脑部活动的,所以脑死亡的判断也是他们衡量生死的标准之一。   武藤彻死了,现在躺在棺木中的他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大脑也不会再在仪器上呈现出活着的证明,但这些都只是以人类的眼光来看的结果。伊诺拉有七成的把握可以肯定,如果自己现在去初拥武藤彻,他会成为一名新生的血族。   这有些类似于【薛定谔的猫】。她无法准确定义现在的武藤彻对自己来说,究竟是生是死,初拥的话便是生,不初拥的话即是拥有生的可能的死。   这样模糊的状态使得伊诺拉很难因为兼正的血族袭击了武藤彻而完全愤怒起来。   同时她也清楚自己没法在身份尚未暴露前和结城夏野讨论这一点,或许即使说出来,他也不能够理解异类的想法。   沉重的气氛在屋子里一点点的累积,本就难过得胸口发闷有些喘不过气的武藤葵站了起来,拉开门踉跄着走出去透气,武藤保跪坐在榻榻米上,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后,向另外的两人点点头,也离开了。   那两人都走了,房间里只剩下她和结城夏野。这种被很多人得意描绘的、最适合用来加深好感的好时机,此刻却没有办法实现它应有的作用。   开不了口———伊诺拉发现自己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不,更确切一点,是什么都不想说。   安慰的话太过苍白无力,说得难听点只不过是责任的不断推卸,错的不是别人就是时臣,用上的解释词不是【恰巧】就是【没想到】,会被这样的话语洗去阴霾、得到解脱的,只有人类中的弱者,他们的心灵世界实在太过脆弱,不把负担移走很容易就会崩塌。   伊诺拉不认为结城夏野能够通过这样的话得到安慰,所以只好不发一语。   和客厅隔开的内室没有窗户,室内亮着灯,唯一的一扇门在武藤保出去的时候拉上了,只留出一道空隙透气,大概他也觉得,村迫正雄被气走了以后固然安静了不少,守夜的夜晚有了应有的沉重和肃穆,但实际上也缓解不了什么,他们甚至只能通过一条小小的缝隙让自己喘口气,然后接着面对现实。   伊诺拉睁着墨绿色的双眸望着对面的墙壁,习惯了夜间工作活动,她现在根本就睡不着,不想说话也没有要做的事,剩下的就只有发呆。   雪白的墙壁并不平滑,仔细地看一会儿还能发现几处小小的凹陷,强迫症的习惯让她脑子里一直不停地重复把它们填平的念头,她心里很清楚这不是自己的领地、不能随意动手改造,想法却久久盘旋不去,毕竟她现在无事可做,注意力没有办法转移。   时间仿佛也就这样流逝掉了,直到看着最后一层土掉落下去盖在棺木上、地面重新变得平整、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结城夏野才站在武藤彻的墓前,缓缓开口,声音艰涩,却只发出了一个短促的音节,连他说的究竟是平假名还是片假名的某个单字都听不清,似乎剩下的、想要说的话,他只能也只打算说给自己听。   他转过身,却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后面的人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又回来的?”   “我根本就没离开过。”伊诺拉看着他说。   结城夏野一默,然后他皱起了眉,这是正在思考的标志,伊诺拉也不打扰他,很安静地站在一边。她的耐心很好,而耐心通常可以为人达成任何想要的结果,在这一点上她从不怀疑。   “你相信…清水惠复活了吗?”   伊诺拉:“什么———?”   “那天晚上,在阿彻家,我看到了清水。我明明看见她咬了阿彻,但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伤口。”紫发少年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也许是我在做梦。”   换了常人处于现在这种情境下,大概会忍不住喊一句“为什么不早说”,但是伊诺拉并没有对他的叙述表达自己的看法或是任何的责备。   谁都不是毫无干系,换言之,他们俩谁都有错。一味地在事件发生后去追究哪一个步骤做错了除了像内讧一样导致分裂以外,没有任何有益的结果。   “梦境多数是反复念在心里的作用,你那么讨厌清水同学,不可能在她死后毫无缘由地想着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吧?”   “我……总觉得她在窗外看着我。”   伊诺拉一愣。   “死人会复活吗?”   “理论上来说……”这样说来,兼正的血族,在将那些人的血吸得差不多造成人类定义中的死亡后,初拥了他们?“有可能。”   “什么?!”   “不过这只是我的想法而已。”   结城夏野脸上的惊吓表情缓了缓,“你不要乱说。”   伊诺拉不置可否,“也许你可以找医生问问?不是他诊治的清水同学吗?”   结城夏野点了点头,大概这正是他想听到的建议。   这是伊诺拉从来到外场村以后第一次到尾崎医院,毕竟血族从来都不需要人类医生的治疗,也不可能罹患人类才会患上的病症。   院长尾崎敏夫还没回来,伊诺拉和结城夏野就站在玄关的门前等着,过了大概有近一个小时,他们听到了脚踏车的声音,回过头一看,来者正是他们等待的人。   没等尾崎敏夫将车停好,结城夏野便急急地跑了过去,伊诺拉站在原地不动,她低头看着自己皱了一片的浅色牛仔裤,并不关心这两人究竟讨论了些什么。   反正人类没什么可能往血族身上想。   虽然D伯爵一提到人类就会BB一大堆,偶尔听着略烦,不过他在这方面说的一向没错,把世界限缩在自己的知识当中,的确是人类最不谦虚的地方,明明社会上有流传和血族相关的故事,却因为无法以最科学的方式解释而否认其存在,孰不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都已经死透了,怎么可能复活?她又不是僵尸或是吸血鬼什么的。”   耳朵突然捕捉到这句意料之外的话,伊诺拉诧异地转头看过去,刚刚开口的医生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切实际的话,连忙用一堆专业术语补了上来,掩饰之前的口误。   伊诺拉眼中划过一丝失望,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但是,已经听到的话不可能当作没听到,就如同这世上已经发生过的事不可能再当作没发生。   尾崎敏夫下午刚和结城夏野无意中提到吸血鬼和僵尸,晚上就去找写小说的朋友借阅相关资料,而结城夏野也同样在和他分别后,去附近的店里找跟吸血鬼有关的录影带。   伊诺拉不知道要怎么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虽然结城夏野这么做是为了调查真相,是很严肃的一件事情,可是一想到这项活动是当着自己的面进行的,她就特别想笑。   在血族面前找和它有关的录影带了解它———莫名觉得很喜感。   伊诺拉靠在旁边的架子上思虑良久,然后伸出手,拉住了正踮起脚打算去拿最上面一个录影带的结城夏野,“嘛……别找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来,“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哦。”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紧张起来了…… 马丹我怕他俩撕起来 PS: 看过我HP那篇同人的小天使,提醒一下,这里提到的D伯爵和HP里的那个是一个世界的,也就是说,伊诺拉原本的世界就是综了HP的世界 如果你们还记得HP前篇有出现过一个叫萨伊的吸血鬼亲王的话……不过萨伊是魔党的,伊诺拉是密党 ☆、真相谜踪㈡   “你怎么不早说?”结城夏野瞥她一眼,抱怨了一句,把先前找好的录影带放回原位。   他一点都不怀疑伊诺拉的知识储备量,对方给他补课的时候几乎科科都会,有几门还精通得不得了,尤其是历史,说起来简直活灵活现。   “啧,这种事早说多吓人。”   伊诺拉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别有一番深意,结城夏野被她看得一怔,总觉得对方目光背后似乎藏了什么其他不同寻常的东西。   “先回去吧。”她说。   两人回到了伊诺拉家里。虽然一般人第一选择应该是自己家,而且结城工坊离得不远就在旁边,但是结城夏野也知道结城攸对于这些神道鬼怪之类的一向排斥,如果回家讨论这种东西被听到了,事后难免不会被结城攸训斥一番。   伊诺拉打开门进了屋里,厚重的窗帘拉得严实,从外面透不进一丝光亮,门半开着,而伊诺拉则一反常态的一进去就站到了墙角的位置,面上蒙着一层阴影,对着结城夏野递出了手,不甚亮堂的房间内,她嘴角上扬的弧度却尤为清晰。   “第一点,血族……没有体温。”   结城夏野一愣,紫眸直勾勾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指尖,过了好半天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什么意思?”   伊诺拉微笑不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上前半步,递出的手直接贴上了对方的面颊,撤除了幻觉魔法的手不再仅仅只是冰凉、让人觉得体温有些偏低,结城夏野在被碰到的一刹那身体便不由自主地一颤。   “第二点,血族全部都有自我修复的能力,只要不是被专门对付他们的武器伤到,不管是怎样的伤势都没问题。”   话音刚落,贴在少年颊边的手掌猛然紧握成拳,击向门边,苍白的肌肤上才渗出血丝,转瞬便消失不见。   “第三点,血族…基本畏光,如果被阳光照到……”   伊诺拉说着,迈出几步,站到了门口,身上的肌肤几乎是在刚刚接触到光线的一瞬间就像被火烧到了一样,皮肉燃烧的气味随之飘了出来。   “喏,就像这样。”   “……”结城夏野忽然面无表情地踏出一大步,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朝自己的方向扯了过来,一脚踢上门,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人冷声道:“你有病吗?不能见光还要跑过去站到太阳底下。”   “我这不是用心良苦么?”   “是啊。”紫发少年皮笑肉不笑地说,“用心良苦。偏偏要用这么迂回的方式告诉我你其实不是人类。”   伊诺拉耸耸肩没有反驳。其实如果不这样做,就算她直接开了口结城夏野也不见得会相信她是血族吧?哪怕他现在正在怀疑另一群人,也没到联系到自己周围的程度。   没有证据,要让人类相信难以目睹的事实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情。   “实践出真知。嘛,反正现在你清楚血族有什么特点了。”   结城夏野停了一下才问,“那之前是怎么回事?”   “只是幻觉魔法和昼行魔法的作用而已。”   听到这两个词的少年微微蹙了一下眉,但并没有多问,转而提起了另一件事,“那么,清水是……”   “如果我没猜错,她大概是被兼正那边的血族初拥了。”   这句话的信息量实在有些大,结城夏野惊讶之后便陷入了沉默,过了好半天才消化完毕,“那照这么说,阿彻、外场这一个多月死的人都……”   “就算你这样问我也不能给你百分百的保证,我又没这么实验过。但是从理论上来说,通过初拥让他们复生是有可能的。”   “……初拥?”   伊诺拉一愣之后反应过来。“是血族发展新成员的过程。通常是指血族将自己看好的人类的血吸到跨越安全界限的地步,或者干脆吸干,再将自己的血注入对方体内。”   结城夏野安静了一下,面上露出几分深思,“你刚才说兼正……”   “兼正那边也是血族。”伊诺拉顿了顿,不大确定地补充,“不过似乎和我印象中的同族不同。”她说完之后看向他,“你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吧?”   ……怎么可能不记得……被一个从天而降的陌生人,不,现在应该说是陌生的吸血鬼,砸得身上一片青紫,偏偏对方还一点都没有伤到了无辜路人的自觉,完全当作了什么都没注意到,第一反应竟然是看四周的风景!   “所以呢?”   “所以我猜想,两个世界的血族大概有不一样的地方。”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结城夏野并没有过多惊讶。想也知道,从天上掉下来的东西,不说来自宇宙吧,至少跟眼前这个世界肯定是没关系的,不过他先前懒得考虑这种问题,也没敢往异世界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向去想。   “也就是说,因为同族的缘故,你早就知道兼正是…血族?”注意到她一直没有用过吸血鬼这个词,结城夏野想了想,半途改了称谓。   伊诺拉坦然地点头,“嗯,从一开始。”   结城夏野喉间一梗,说不好是对对方的任性感到无奈居多还是无力居多,责怪的话也说不出来。阿彻的事他自己也有责任,无权怪到其他人身上,而其他死掉的外场村民……说到底那些人跟他非亲非故的,死了还是活着,一直想逃离这个村子的他压根就不在意。   结城夏野轻轻吐出一口气,松开了手臂让伊诺拉自己站好。从昨天得知武藤彻死去后一直绷紧的神经,在这一刻,突然放松了下来。   在得知了自己一直以来当作朋友、甚至有些特殊感觉的老师正是自己发现的、想要调查的生物时,他并没有在面对一种与自己不同、可以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异类时应有的恐惧,反倒是之前对自己找到真相后可能孤立无援地暴露在危险中的害怕消失了。   不可能会有人相信我,没有人会帮我,我只有自己一个人,如果被那种可怕的生物发现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我将会毫无反击之力地和那些人一样死去,也同样没有人会明白我真正的死因。我…直到死去都会被留在这个村子里———结城夏野先前如此想着。   失去友人的哀恸、无法逃离的悲苦,一点一点地在他内心深处悠悠啃噬,吞掉温热的血肉,只留下充满恐惧的冰窖,但他却不得不坚强地站立在这片土地上,去找寻真相。   而现在,这些负面情绪奇迹般的得到了缓和。   “那么,现在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做?”   结城夏野盯着她不说话,一副要等着她交代完毕才再开尊口的做派,伊诺拉无奈地一耸肩,只好自己先说。   “OK,我明白了。首先,结城工坊外面有我布下的结界,除了我以外,任何异类都进不去。当然,指望通过我在村子里每户人家都布这么一层结界保证他们的安全是不可能的,体力消耗太多我会需要进食……”   她说到这里皱了皱眉,“村子里的人普遍不到我的食物标准,到时候还要出去找,太麻烦了。”   结城夏野嘴角禁不住一抽,“你还挑食……”   “多年习惯,别指望我改。”伊诺拉摆摆手接着道:“依我看,兼正那边的血族会这样子对人类下手,一定是缺乏管制,没有极具经验的长辈管教,嗜血性不低不说,还随意制造出后裔,他们中辈份最高的估计也就一百岁上下,刚过幼年期不久,其他的由死去村民转化而来的新生血族连婴儿都算不上……”   “就实力而言不足为惧,稍微有点难度的只是这个阶段的血族非常容易饥饿,而他们自制力相当差,忍受不了饥饿感,周围一旦有人类存在,极容易沦为下口的食物,阻止他们进食的话,便会不管不顾地遵循本能反击。”   “不过,不管具体采取什么措施,你只要考虑好就可以做了。”   她微微勾起嘴角,声音透出几分柔和,“反正…我会保护你。”   结城夏野面上一怔,叹了口气,“你给我闭嘴吧,这种话让女生说出来逊死了。”   “哪里逊了?这可是我很郑重的承诺。”   “哪里都很逊啊……话说,我们一开始谈的不是这个吧?”   “嗯,不是。不过这也没什么吧?”   不知不觉偏题了是怎么一回事?而且这个话题他偏偏还有继续下去的兴趣。“既然这样,那我就问别的了。”结城夏野的语气十分镇定,连疑问的语调都没有,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你为什么…喜欢我。”   但这句话还没说完,他的面色就有些发红了,说完之后更是直接偏过了头,不让伊诺拉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毕竟是第一次对女性问出这种话,结城夏野理所当然的会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个问题也的的确确困扰了他不短时间,怎样都想不明白。   清水惠喜欢他是因为自己的形象满足了她的构想,他喜欢伊诺拉则是因为和对方在一起不管说什么话题都会感到很放松、虽然任性得不得了但却始终尊重并理解他的想法,也就是说,不论是怎样的喜欢,都有原因,没有完全没有原因的喜欢。   被问到的亲王殿下立时一愣,随即翘起嘴角回答:“啊,大概是因为你长得很好看,很符合我的审美。”   结城夏野:“……这话你已经说过好几回了。”   亲王殿下点点头,故作委屈地说,“所以说,我不是早就告诉你原因了吗?   紫发少年转回头来,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为什么都那么在意这个啊?”   这已经不是伊诺拉第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了,算上武藤彻那次,已经是第二次了。只不过这次问出这句话的是本人。   “都?”   “啊,彻君之前也问过我。”   “诶?!!阿彻……知道你……”   “嗯。”伊诺拉点了点头,想想自己都没掩饰,结果最先看出来的居然是武藤彻而不是结城夏野自己,有些不满地偏过头哼了一声,“就你自己发现得最晚!”   结城夏野:“……怪我咯?”   “就算我说怪你也没有任何意义吧?算了,反正现在你也知道了,早晚都无所谓了。”   “……”结城夏野微微偏过头,眼神有几分认真,似乎在试着回忆什么,然后他猛然转回了头来,“别岔开话题。”   “……并没有好么……”   “那你继续啊?”   伊诺拉:“……虽然东方有个词叫爱屋及乌而且我觉得你这样也算可爱,但是下回对别人还是注意点吧我怕你真被打。”   结城夏野:“你还说不说了?”   “……好我输了。”伊诺拉单手按着额前垂下来的刘海,笑容有几分无奈,一边思考一边回答他先前问出的问题。   武藤彻当时问的时候她不是没考虑过,不过对方不是当事人,她实在懒得回答,而现在本人问出来了,她又觉得把那些牵扯到两个不同种族的差别的话说出来过于沉重。   当然了,她也可以初拥结城夏野,这样就不会觉得那些话题有什么问题,但是……   “理智往往会给喜欢找看上去合理的原因,也就是去思考【喜欢哪一点】时可以被意识到的原因,但是这只是在相应的情境下做出的判断而已。判断当然正确,但它并不唯一。”   “如果说仅仅因为某个原因就喜欢了谁的话,那也就意味着同样可以喜欢其他拥有共同点的人,然而事实不是这样。”   她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继续,“我到这个世界也有见过不少长得很好看的人类,但是我只喜欢你啊。”   结城夏野听完之后立马错开了她的视线,翘起的紫发间耳根微红,面上却尽量维持着镇定的表情,“我们还是来谈兼正的问题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管你们有没有被萌到,反正我是萌到了! PS: 感谢ilike小天使的地雷,附赠一个么么哒!这还是尸鬼这篇第一个地雷而且这文明明辣么短……好激动宝宝要去下楼跑两圈!(醒醒) ilike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7-09 12:13:59 ☆、真相迷踪㈢   看到结城夏野这副样子,伊诺拉一时间恶趣味兴起,挺想取笑他一番,但是想想到时候对方说不定会恼羞成怒地夺门而出,她只好遗憾地选择了放弃。   “我想确认一下。”   “嗯?”伊诺拉疑惑地发出了一个单音。   “虽然你说他们不足为惧,但是,蚁多咬死象。你知道这一个多月死了多少人吗?这些人一旦聚集到一起,相对于你我来说,可是一个相当大的数字。”   结城夏野冷静地分析道。   “而且你有说过,在人类死后一段时间再初拥对方这种事你没实验过,那么,我是否可以假设,你那个世界的血族都是没有用过这个方法的?一个族群,我不知道你们究竟延续了多久……但即使从14世纪欧洲教会公开承认血族存在算起,也有六百多年。一个六百多年都没有被一整个族群使用过的方式……这是否代表着它在某种程度上具有一些缺陷以至于不被承认?比如———有些死者即便被初拥了也不会成为血族。”   伊诺拉顺着他的话理出了一条思路,“你打算弄清楚他们究竟有多少?”   结城夏野点点头,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先抓一个来问问。”   打草惊蛇现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既然决定了要做,那么总会被发现,早和晚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且相比于下手的把握的重要性,被发现的危险可以忽略不计。   结城夏野和伊诺拉约好第二天临近傍晚时分去兼正一探究竟,如果耗费的时间比较短,那个时候天还亮着,就算有很多血族在房子里面,能出来的也不多,而假使一下子拖到了晚上……对于伊诺拉来说,夜晚也同样是可以尽情发挥的时间。   但是,他们还没按照计划到达兼正之家前,就在路旁的枞树林里发现有两个人正躲在树荫底下,小心地窥伺着树林之外的林道,结城夏野盯着其中一个女孩子的背影,想了半天才回想起来,对方就是在清水惠的葬礼上打算把她的遗物给自己的人。   他们在这里干嘛———少年的紫眸中带着计划被中途打断的不悦,偏过头和旁边的伊诺拉对视了一眼,两秒后,齐齐一愣,脑中不约而同地跳出了同一个想法———难道是来监视兼正的?   这个想法跳出之后,结城夏野不由对周围警惕起来,然后便发现,在那姐弟两人身后不远处,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正躲在草丛里看着他们。   “喂!”结城夏野突然大喊道:“你们在做什么?”   伊诺拉不意外会在周围发现兼正的人,她当然也一样看到了辰巳,真正令她意外的是,原本对那两人有些不高兴的结城夏野会突然出声,以一种她从没见过的夸张动作跟他们打招呼,而他这样的举动显然是为了救他们。毕竟人数一旦多起来,辰巳就算想要对他们下手,也要多加考虑。   不过这样的惊讶并没有在伊诺拉面上呈现,在结城夏野朝田中姐弟走过去的时候,她也同样从先前躲藏的地方走了出来。   “你们是清水的朋友吧?”   结城夏野装出了一副惊喜万分的神情,深知他有多讨厌清水惠的伊诺拉差点要因为他这个样子笑出声来,不过她并无拆他台的打算,只站在一旁,等他带那姐弟两人出了林子问对方名字的时候,才对着他们微笑着自我介绍道:“伊诺拉·睿摩尔,清水同学的外语老师。”   田中薰讷讷地点头,事实上她还没从被人发现自己在偷窥的尴尬和羞耻中缓过来。她当然知道眼前的年轻女性是小惠的老师,她还记得小惠在生前好几次跟她说自己非常讨厌这个人,因为对方经常跟结城夏野在一起,还埋怨对方缠着他害自己没有机会跟他说话,而这个时候,田中薰往往不知作何评价。   她有时候会想,比起缠着谁,小惠跑到人家院子里去偷看才比较不大好吧,但是这样想了之后又觉得对不起朋友。而且她也能够理解女孩子纤细敏感的心,所以一直帮着小惠瞒下来这件事,可她没想到的是,明明之前还在说兼正,结果一谈及偷窥,这件事会在今天突然被结城夏野说出来。   田中薰顿觉脸上一热,但是想到对方知道这件事还在葬礼上说出那样无情的话语,她又忍不住开口质问,“既然知道小惠常常跑去看你,为什么还要在葬礼上把她说成那样?”   “为什么不能说?没有人喜欢被人偷窥吧?”   结城夏野理所当然地反问。   按理说一般人这时候应该无言以对了才对,可田中薰却还在据理力争,不过也就是她自己认同的理罢了,她的弟弟田中昭看着为清水惠说话的姐姐,还在旁边翻了个白眼,视线一偏就看到清水惠的那位老师带着一脸微妙的神情站在边上。   大概是没想到自己教的学生里竟然出了个偷窥狂?他一边点头一边为自己极为正确的猜想点赞。   结城夏野不太想跟田中薰就清水惠究竟有没有错、自己是不是应该讨厌她这种问题展开辩论,不过看对方谈到偷看兼正时遮遮掩掩的样子,显然是发现了什么。   他一方面好奇对方因何注意到了兼正,一方面想将自己知道的信息传达一部分给他们,以免自己刚刚救下的两个人成为兼正的下一个目标,可他又不可能把伊诺拉的事情直接说出去,只好借着清水惠写给他的明信片跟他们分析起来,然后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你相信有吸血鬼吗?”   田中薰还来不及回答,她的弟弟就立刻跳了起来。   “没错,我亲眼看见的。所以我才会拉着小薰,要她跟我一起去兼正那里看看。”   结城夏野神经一松。既然看到了那就好说了。“你看见了什么?”   “木料厂的康幸大哥啊。他八月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可是我昨天却亲眼看见他爬上山坡,进入了兼正之家。”   “也就是说……”伊诺拉慢慢地说道:“死去的人复活了。”   “你相信?”田中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   “为什么不呢?你亲眼见到的不是吗?”   “当然!我可以跟你保证那一定是康幸大哥!”   “而且……”伊诺拉看向田中薰,“你刚才说尾崎医生给清水同学的诊断是贫血对吧?”   “嗯。”   “只是单纯的贫血不会致命,失血过多才会死。冒昧问一句,你十一号见到清水同学的时候,她身体状况如何?”   田中薰试着回想了一下,“很好,和往常一样。”   “那么,试想一下,身体看上去很好、也许我还可以假设清水同学当时面色红润,这样的一个年轻女孩子,是怎么突然就贫血的呢?”   田中昭陡然想起了结城夏野刚刚问出的问题,“你的意思是……桐敷太太是吸血鬼?她遇到小惠的时候对她下了手,所以几个小时前还身体健康的一个人突然就贫血了?”   “不然呢?”   “说起来的确……康幸大哥一开始也是贫血。”   一旦将某个猜想代入现实可以得到合理的因果,那么人便会不由自主地去相信它,哪怕这个猜想听起来有多不可思议。   “那、那小惠……”田中薰颤抖着声音问道:“她也和康幸大哥一样……”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最近总觉得有人躲在我窗户外面看着,既然不是你,那就只有清水了。”结城夏野顿了顿又说,“那么想知道的话,去确认一下如何?”   田中昭抬头看向他,“老大,你想怎么确认?”   “去挖清水的坟墓。”   虽然早就通过伊诺拉的话大致确定了清水惠复活的事实,但是结城夏野依然觉得这样做很有必要,辰巳既然发现了田中姐弟,必然会意识到村子里有人猜到了他们的身份、进而想要验证,而对方一定会前来除掉这样的存在,或者让其他血族来,这正是他一开始和伊诺拉的目的所在。   “你在开玩笑吧?”田中薰大声抗议,回头用略带责怪的眼神看着伊诺拉,“你不是他和小惠的老师吗?怎么能让学生做出这种事?!”   亲王殿下微微一笑,用十分标准的疑惑语气问道:“咦?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怎么可以去挖人家的坟墓呢?!”   “放心,用不着检查清水的尸体,只要看看棺材的情况就好。如果她真的死而复生,棺盖就一定是被打开的,要不然也会有被撬开的痕迹,而且搞不好根本不必动手挖土,只要看看坟墓的样子就知道了。”   “没错!就这么决定了!”   “不行,不可以这么做。”   田中薰仍旧反对挖开清水惠坟墓的做法,不过结城夏野俨然没有听取她的意见的打算,她的弟弟田中昭也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参与到这次行动中去,但由于天色已晚,几人只好约好第二日下午带好工具再在这里会面。   “我没想到……原来之前清水同学就有经常跑去偷看你了吗?”   走在回去的路上,伊诺拉倏地这样问道。   “是啊,所以你明白了吧?从学校到家都被同一人盯着,怎么可能不讨厌?!”   “哦……”   伊诺拉点了点头,然后在经过安森家门口的时候,结城夏野就看到对方又一下子跳到人家院子里摘了捧花回来。   于是他一脸木然地看着她,“谢了,我不喜欢花。”   “谁管你喜不喜欢。”伊诺拉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我想送就送了。”   ……送花难道不需要对方喜欢么?!那还送个什么劲?!话又说回来,结城夏野一看到眼前这一捧无刺蔷薇,立马就想到了自己今天早晨起来在花瓶里看到的那一束,许久未有的好眠加之已经知道的事实,当然让他猜到了那花是用来做什么的。但是一往下细想的话,就完全感动不起来了。她究竟是什么时候跑到自己房里来的?!仔细想想有点小可怕……   “……我觉得我不需要。”   伊诺拉一挑眉毛,“你是要我掀开你衣服强行塞进去吗?”   结城夏野顿时以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盯着她,“我之前从来不知道你是这样子的血族。”   “现在知道也不晚。”伊诺拉往前走了几步,在近得再凑近些就能碰到鼻尖的距离下,惊讶地发现眼前的人竟然比自己高了些,不由感叹道:“你长高了啊……”   但是你这样说出来,我就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了!结城夏野瞪了她一眼,“是啊,你很快就得仰视我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吗?仰视很方便接吻么?”   结城夏野:“……”真是糟糕透了啊……这个家伙的本性。   他叹了口气,朝前走出半步,“方不方便我是不知道。”他说着,微微低下头来,迟疑了一下,才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冰冷的肌肤贴着指腹,连他所亲吻之物也带着浓重的凉意,但很快它便如同被热度融化的冰块一般,染上了一丝淡淡的温度。   伊诺拉舔了舔嘴角,看着有意撇头不去看她、比之前更过只留一个后脑勺给她的紫发少年,评价道:“技巧不足,是初吻无疑了。”   “喂!”结城夏野猛然转头,声音里有一丝恼怒的味道,不过伊诺拉没给他连表情也呈现出恼怒的机会,直接上前一步,重复了和他之前所做的如出一辙的动作,如此良久才后退半步撤离,声线半哑,“This is the perfect kiss.”   “……”此时的结城夏野正在考虑要不要选择分手。   “But I love the last kiss.”伊诺拉勾起嘴角,墨绿色的眼眸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如此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结城夏野:明明收到了花但是宝宝一点都开心不起来!麻麻,有奇怪的家伙偷偷跑进宝宝房里来了!# #伊诺拉:有人偷窥我看上的人我居然现在才知道!!清水同学我们梁子结大了!# PS: 感谢ilike小天使的地雷,这都第二个啦≧▽≦ ilike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7-12 05:56:20 ☆、死而复生   这天是周日,可是在这个应该休息的日子,外场村里却仍然在忙着葬礼。   这样的事情从八月份开始就没停过几天,不断的死亡、不断的参加葬礼,在已然知道真相的结城夏野看来,这也同样可以被解读为那一个种族不断的进食。   “这么毫无节制难道就不会撑死吗?”   “你在说笑?”伊诺拉斜睨了他一眼,走到半山腰的祠堂里坐了下来,“这群人连血族的婴儿都算不上。只要饥饿就需要进食,而他们只要一感觉到血液在自己身边的某个生物身上流淌就会感到饥饿。”   “也就是说,几乎需要不断进食?”   “没错。”   结城夏野在她旁边坐下,顺便把手里拿着的两把铲子和圆锹也放了下来,伊诺拉看着他备好的工具,嘴角一抽,以嫌弃的目光表示了拒绝。   “我用不到它们,我昨天晚上已经吃饱了,”   结城夏野听到她的用词,嘴角也禁不住就是一抽,但并没有多问。看伊诺拉在他提到兼正那群家伙在村子里接二连三下手时,那若有似无的轻蔑和嘲讽态度就可以知道,她进食的时候和他们不一样,至少不会是危害到人类生命的程度,虽然对方的真正用意肯定和他猜的不会一样就是了。   等了大概有一会儿,田中姐弟也过来了,离得老远伊诺拉就听见那俩孩子在讨论她跟结城夏野会不会来的问题,然后在进来以后没看到人影失望地做出结论、抬头却看到他们两个从祠堂后面现身时,一脸大写的懵逼。   “想不到你们真来了啊……”   结城夏野闻言以不解的眼神看着他,伊诺拉则是一脸深沉地强调,“身为一个守信的大人我当然会来。”   ……问题是你是人么?结城夏野忍住了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吐槽她的欲望,把手里的工具交给了那两人,田中薰低头看着手里下意识握住的铲子,一副想扔又下不了手扔的表情。   不过田中薰到底还是带了路,几人一起走到了清水惠的墓地前,面前是一根新的卒塔婆。   “真的要这么做吗?”快要动手的时候,田中昭却突然发问了,面上带着一丝迟疑。   “要不然呢?”   “我不是怕挖坟墓啦,而是推到卒塔婆实在有点……”   田中昭的话还没说完,他口中的卒塔婆已经伴随着一声重响倒在了地上,在他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伊诺拉拍了拍手上沾着的浮灰,一脸疑惑地歪头,“怎么?”   “不,没什么。”结城夏野镇定地摇头,拿起铲子开始铲了起来,田中昭加入到他的行列当中,还不忘看着之前插着卒塔婆的位置惊叹,“没想到老大你老师这么暴力啊……”   “我都听到了。”伊诺拉站在离得不远的枞树下,面无表情地说:“然而事实只是它没插牢罢了。估计这里早就被挖过了。”   正打算出言阻止结城夏野的田中薰闻言一惊,嘴边的话也因为自己所看到的东西硬生生地吞进了肚子里,她走过去把它捡了起来,愣愣地看着此刻躺在自己手上的四方形纸盒。   伊诺拉本来挑选的位置就是为了方便观察周围的情况,自然也将田中薰的异常收入了眼中,“怎么了?”   “这个……这是我替小惠准备的生日礼物,后来放进了她的坟中……”   听到了这些话的结城夏野和田中昭停下了动作。   “她的家人准许我把它放在棺木上,我亲眼看着它和小惠一起被埋进土里的。”   结城夏野闻言看向伊诺拉,后者一怔之后,眼底闪过了一丝好奇。   “也就是说,这里的确被挖过。”   田中薰不信地连连摇头,但已经下定决心了的结城夏野和田中昭并不理会她的不接受现实,真相已经近在眼前了,而几番犹豫后,田中薰终归还是颤抖着拿起了圆锹。   棺木被打开,偌大的棺木中空空如也,原本的猜想在这样的事实下,得到了证实。   将清水惠的棺木合上,重新落土后,已近日落,几人走回祠堂里歇着,田中薰看起来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神情有一丝呆滞,“小惠去了哪里……”   “也许是兼正那边,康幸大哥不是也在吗?那里说不定就是他们的巢穴,干脆大家一起去干掉他们好了。”   伊诺拉被田中昭豪放无比的话给惊呆了,真是活久见。“……你知道对方有什么弱点么就嚷嚷着要干掉人家?”   而接下来对方的一连串豪言壮语更是惊人,她瞠目结舌地看着结城夏野,一脸的心累表情。伊诺拉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是年纪大了无法理解小孩子的思维。   大蒜和十字架……特么认真点好吗?那种玩意儿她一簇火苗就能烧干净了!   紫发少年拍了拍她的肩,动作是安慰,表情却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最终他们决定明天跟在今日才死的本桥婆婆的送葬队伍后面。   但是翌日等到诵经完毕,人全部离开以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田中昭有些想打退堂鼓,结城夏野却坚持留下来。既然已经确定清水惠被初拥复活了,那么这个才死的本桥婆婆也一样。即使不会复活,对方至少会来看看吧?只要抓到一个就好了。   “可是……”   “明天说不定就不在了。”   结城夏野坚定地摇摇头,动手挖起了插的很牢的卒塔婆四周的土,被劝说离开却坚持不走的田中姐弟也跟着拿起工具挖了起来。   掘土声、喘息声此起彼伏,夜晚的树林里隐隐约约的有着植物茎叶摇曳的沙沙声,伊诺拉照旧站在枞树底下,她看着不断停下来拭汗的三人,绿眸忽地眯了起来,身形闪向田中薰背后,对方被这惊|变吓了一跳,动也不敢动,结城夏野则是直接把田中昭拉到了自己身边,然后才去看眼前的一幕。   亚麻灰发的女子正面无表情地踩在一个人背上,一脚压在对方颈椎的位置上,一脚踏住对方后心,单手将对方双手在背后错开,牢牢反绞。   “怎、怎么回事?”   “这很明显吧?他打算袭击你。”   伊诺拉冷声回答,眼里丝毫没有对于同族的怜惜之意。   诚然,血族是群居的种族,对于自己的族类相当珍惜,尤其在密党还以“杀亲”为诫,但同时,身为亲王的血族也倍加重视自己的领地,这不是单纯意义上由各自占据的领地范围,而是亲王所及之处皆为其无可被侵犯的领域。   显而易见,对方刚刚的行为已然构成了对她的冒犯。   结城夏野走近了些,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问道:“你是兼正的人吧?”   对方听到这话后试着抬起头来,双目充血,身体更是扭动挣扎起来,伊诺拉见状,立时明白过来,对方是因为闻到了结城夏野的血而感到饥饿,想要对他下手,“还真是不老实啊……”她慢慢地说着,脚下猛地用力,下方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田中薰下意识地抖了一下,“他怎、怎么了?”   伊诺拉微微一笑,“啊,大概是骨头断了吧~”   田中薰:“……”   “不用担心,反正他不好好回答的话,我也   没法保证他今晚能活着离开。”   “等、等一下……”田中薰被她话里的杀意吓得后退了一大步,磕磕绊绊地开口叫停。   “你们之前不也是打算要干掉他们吗?”   “最近死去的人都复活了吗?”结城夏野继续问道。   地上的人虽然是死而复活的异类,但是显而易见他还保留着人类的一些优点,比如———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   “有多少?”   “不到三分之一。”   太低了———结城夏野和伊诺拉同时在心底感叹,但这样的数字正是他们所乐见的。   “那他怎么办?”田中昭指着地上的人问道:“没有办法处理吧?”   结城夏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了伊诺拉,“能暂时困住他吗?”视线落在她踩着对方的脚上,他又补充道:“方便一点的。”   “可以。”伊诺拉点点头,“你是打算天亮之后把他送到村民那里?”   “嗯。”   伊诺拉没有对他这个想法提出异议,事实上这是让那群愚蠢的人类看清现实的最好方法了,至于兼正会对此有什么感受,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田中姐弟俩一面被这两人的惊人之举给惊到了,一面又忍不住参与到“到底送到谁那里”的话题中去,有些好奇自己认识的人看到死而复生的人会有什么反应。   “村子里有哪个人认识的人最多最全么?”   “医生!”   结城夏野回想了一下自己上次和尾崎敏夫的谈话,迟疑了一下道:“可是我觉得……他更大可能是会把这玩意拿去解剖。”   伊诺拉也赞同他这个观点,医生给她的印象一直类似于研究狂人,指望他在自己没有研究透彻的情况下将之公诸于众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就大川先生?”   “嗯?”   “大川先生对村子的感情很深,如果让他知道村里死掉的人都是被兼正……这事情一定会闹大。”   “好,那就他了。”   伊诺拉说着抓着地上的人的手站了起来,对方的颈部得到解放,趁机活动了一下,看那接近360度旋转的程度,似乎是还想扭头朝她下手,然后被结城夏野从后面一铲子敲晕了,不过因为力道没有控制好,冰冷的血破开皮肉,滴到了草丛里。   “干得好。”   “我没想听到这种夸奖。”结城夏野有些怔愣地看着自己溅上血珠的手掌。这个人已经死了,他沾上的血也是冷的,可是还是会有自己在杀人的恐惧感。   田中薰僵直地盯着对方颈部的血口,“是、是不是死了?”   “晕过去了而已。”仿佛是不经意间一般,伊诺拉冰凉的手指不着痕迹地擦过紫发少年刚刚沾上血迹的手,拭去了点点殷红,他惊讶地看过去,却只看到一个微笑的侧脸。   伊诺拉低下|身,提着对方的颈子把他提了起来,“现在送你们回家,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安心睡一觉,明天早晨就能看到结果了。”   田中昭小心翼翼地看了她手里提着的人一眼,有些担心地问:“不会有事吗?万一他醒过来怎么办?”   伊诺拉冲他指了指结城夏野,“醒过来再打晕就好了,我们俩顺路,很方便的。”   结城夏野心里明白她是不想在田中姐弟面前暴露,点了点头,等把那俩孩子送回家,他转头毫不意外地看到先前还被提着的人一下子没了。   “好了,现在我……”   “我送你回去。”   伊诺拉半开玩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结城夏野同时开口的声音盖住了,她愣了一下,轻声笑了起来,“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好甜~(捧脸) 作者已经陷入是想泡伊诺拉还是想被伊诺拉泡的纠结中(忧郁.jpg) ☆、黎明之前   天亮之前、未及商店街开业之时,伊诺拉便把昨晚抓到的血族送到了大川酒馆前,被绳索牢牢捆缚像一个蚕茧一样的人躺在地上,嘴里发出唔唔的叫声,眼睛时不时地看向天空,眸中充满了乞求。   一夜的时间足够她问出很多,伊诺拉也知道了兼正那里并不是她以为的东西,他们和她认识的血族除了畏光、食血、长生、伤口可自动愈合以外,再没有其他的共通之处。   他们不知道始祖该隐,没听说过血族十三氏族,没有长亲、长老、亲王和幼仔的概念,也不懂任何的魔法,他们把自己叫做尸鬼,而这种生物在他们的定义中不是血族,是人狼的亚种。   面对着这样和自己所熟悉的一切不同的存在,伊诺拉很难提起同族之情。   她站在酒馆门口,日光缓缓自东边落下来,被第一缕光所照射到的绿眸闭了闭,尔后睁开,她微微倾身,冰凉的手指按在了对方的太阳穴上,“さようなら。”   大川富雄拉开店门看到地上有个人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逼的,不过换了谁估计都得是这种反应。   他嘴里嘟囔着是谁一大早做这种缺德事,凑近了些,正打算给对方松绑,却看清了对方贴着地面的脸上,皮肉如同被什么烧到了一样烂掉剥离,而他也同样看清了对方是谁。   他在外场活了一辈子,参加过各种各样的活动和团体组织,谁家有几个孩子、谁家的孩子长什么样他都一清二楚,自然也知道……谁家在什么时候死了谁。   大川富雄觉得自己这么大年纪就没遇到过这样刺激的事儿,外场村的传说他听了几十年,却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死人复活,而这种事他当然要分享给乡里乡亲。   他深吸了一口气,抄起电话便拨了几个号码,也不管一大早的有人还没起来,直接把这个爆炸性的消息扔了出去,召集村民们赶紧到神社集合。   外场村对于外地人相当排斥,而与之相对的则是内部十分团结,尽管曾经因为佛教和新教的信仰问题发生过分裂,但得知了这样的消息后,还有谁会固执地介意那些呢?村民们都好奇对方为何会死而复活,同时也想知道自己死去的家人现在如何,是否安好。   大川富雄没有等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笃志来干活,他扯着嗓门把对方喊起来后,便一把抓起地上的广泽高俊,扔到了车上,骑着车子直奔神社。   伊诺拉下午起来的时候才从兴冲冲地跑来的田中姐弟俩口中听说结果,在得知在尾崎敏夫提出“村子里最近死的人都是被这种生物吸血致死”后才有人从亲人复活的喜悦中脱离的时候,她只想评价两个字———傻逼。   “大家打算明天一大早就杀上兼正!”田中昭一边说一边遥遥地对着西山的方向比划,“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要被干掉了!”   虽然这样的结果和他们所预计的一模一样,但延迟的时间却没法令结城夏野也同样高兴起来,“为什么不是今天?”   “哎———?”   “尾崎医生给大家实验了一下,看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杀死它们,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田中薰解释道:“白天的时候他们不是会更弱吗?所以大家约定明天早晨去。”   “那你们有没有想到,今天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村民们必然会被兼正怀恨在心,要是没有趁他们还未得到消息的时候下手,今天晚上我们几个都会有危险。”   “不会这么快吧……”   “那天你们俩去窥伺兼正已经被辰巳看到了,然后我和伊诺拉出现,紧接着便是清水、本桥婆婆的墓被动了,他派出的人死在村民手里。这一系列串联起来,显而易见我们就是一切的源头。”   被结城夏野的话吓住的田中姐弟俩一愣,刚刚的激动被这盆冷水给瞬间浇灭,显然他们也意识到了这次事件闹大之后如果不能铲除兼正会有多大的后患。   田中昭握住姐姐发抖的手,朝着西边看了一眼,“不、不会有事的。”   “嗯。”伊诺拉微微点了下头,“只要不出家门遇到就没事。”再说她今天早晨出门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已经在所有她熟悉的人家外面布了结界。   送走了田中姐弟,伊诺拉在桌边坐了下来,单手撑着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么好的机会……”   结城夏野也对这样的结果非常无语,甚至可以说是根本没有料想到,“谁知道。”   “这么一来,你要小心了。”   “我会注意。”   他都这么说了,自觉自己安保措施已经足够的伊诺拉也不再多说,吃完晚饭两人又进入了一教一学的模式。   结城夏野拿着英语课本翻了一页又一页,完全就是一副要把自己这段时间落下的课程给补上来的架势,伊诺拉时不时地推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细框眼镜,十分投入自己的教师角色。   不过这样融洽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很久。   结城夏野伸出手刚要拿起桌上的化学书,眼角余光却突然瞥见,亚麻灰发的年轻女性食指按在了眼镜架上,绿眸微微眯起,眼中的光芒深邃幽暗,像是夜幕下的森林。   “……怎么了?”   “有人……不,也许我该说是东西?打算进你家。”   结城夏野猛然站了起来,“谁?!”   “不知道……不过给我的感觉还是婴儿都不到的程度,大概是村子里最近死的人中的某一个吧。”   “难道是清水?”   伊诺拉摇摇头,取下了眼镜,“看不到具体情况,我也没办法弄清楚到底是谁。”   被这件事一扰乱,结城夏野顿时没了继续看书的心情,想到白天的事,他不禁抱怨道:“还以为能一下子结束……”   “嘛,其实也无所谓,你家外面有结界,只要不出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伊诺拉说着站了起来,语气中带了一丝调笑的意味,“乖,这回我送你回去。”   结城夏野立马对她回以瞪视,但为了自身的安全他也不会在这样重要的事情上闹脾气,伊诺拉把人安然地送到结城工坊,欣然接受了小出梓的邀请,留下来一起吃夜宵。   “伊诺拉你想吃什么呢?”   “都可以啊,我不挑食的。”   还没进房间就听到了这句回答的紫发少年握着门把,翻了个白眼。   结城攸摘下沾了点油漆的手套,在沙发上坐下来喝了口茶,开口寒暄了几句后便问及了结城夏野的学习情况,大致了解以后,又和伊诺拉聊起了西方的艺术文化。   阅历丰厚不同于人类又具有极强求知欲的亲王殿下当然谈什么都能和人聊得来,就算有人猥琐得要她讲黄段子也可以说出一二,而她最擅长的则是和人说着说着把话题引向自己感兴趣的方面,这才一会儿,她和结城攸聊的就不是艺术文化而是人类历史了。   没过多久,小出梓也端着一碟寿司加入了他们的话题当中,聊着聊着这夫妻俩就忘记了自己手头还有工作要做,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面露几分尴尬之色,“不好意思啊伊诺拉老师,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   “不会不会。”   好歹是结城夏野的父母,不说别的,就单看在对方齐心协力生出了结城夏野的份上,伊诺拉也觉得自己应该对这两个人类好点,人类的父母都是很伟大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以后大概不用担心婆媳问题了(喂←_←) ☆、故人の顔   外场村面积不小,住户却并没有到随处可见的地步,中外场已经算是人口较为密集的小部落了,却也不过只有八|九户,零零散散地分占了几块地方,少有住得非常近的人家。伊诺拉家和结城工坊算是最近的了,但出来也要走个一两百米才能到,往她左边走上四五百米拐个弯才是武藤家。   伊诺拉离开结城工坊的时候将近十一点半,外场村没什么娱乐活动,这个时间人类基本上都睡了,但对于血族来说还只是一天真正的开始。   ———最佳的早餐时间。   结城夏野坐在房间里,时不时瞥一眼挂钟,他相信今天的事情之后,兼正那边一定会对他们展开报复。   床头摆放着的花瓶里,雪白的无刺蔷薇开得正盛,他知道自己躺下去不会再做噩梦、不会感觉到窗外灼人的目光,也知道结城工坊外面有伊诺拉口中所说的结界,不可能被那些东西入侵,可是知道和做到是两回事,他现在不想睡也睡不着。   时间将近十二点,窗户外面传来了轻轻的敲窗声,结城夏野一开始以为是伊诺拉,但这个想法才蹦出来就在他看到蔷薇的时候消失了。   能神不知鬼不觉进来的家伙,根本没必要敲窗,突然出现来吓他一跳才比较有可能吧?   而这时候,敲窗的人站了起来,窗户上隐隐绰绰的映出了一个人影,不论是从身形还是发型来判断,都是一名男性。   难道是兼正之家的辰巳?对方派出的人被房子拒绝所以打算自己强行突入吗?结城夏野坐在床边冷笑了一声,闲闲地拿起了桌边的一本书,他非常好奇对方如果怎么都进不来会不会气死。   “夏野。”   书突然从手里滑了下来,掉在了地上。紫发少年瞳孔骤缩,嘴微微张着,唇瓣却在不住的颤抖,他情不自禁地站起身走到窗前,伸出的手按在了窗户上。   熟悉的…温柔呼唤他的声音。结城夏野非常清楚,会这样叫他的人只有谁。也对,虽然概率很低,但阿彻也不一定就不是兼正现在的一员,他怎么会忘记去想这件事呢?   【这么一来,你要小心了】   【我会注意】   结城夏野耳边此刻反复地回响起先前和伊诺拉的对话,但是隔着窗子看到武藤彻落荒而逃的背影,他还是不受控制地打开了月牙锁,跳出窗户追了出去。   并不是忘记了,对他重要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忘记?他是不敢想、不敢去想朋友已经成为了那些东西中的一员。   夜寒露凉,结城夏野跑出家里,在周围寻找武藤彻的身影。   街道上、商店前,水井边……   单纯的事物因为另一个人的再次出现,唤醒了曾经与对方有关的回忆。   可是无论哪里都找不到。   他半跪在井边,他还记得阿彻那天晚上背对着他,有些羞赧地说:“想载她出去兜风来着,但是不好开口邀请。”   “哟,你就是结城夏野君吧?”   结城夏野的手浸在冰凉的泉水里,他回过头,蓝发的青年就站在他身后,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后背也是一片冰凉。   伊诺拉才结束进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瞬移到结城夏野房间里,但是等待她的却只剩下空无一人的房间,和大开的窗户。   “夏君?”   结界没有问题,所以结城夏野是被引出去的,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就只有…她曾经想作为后裔初拥的那个人类了———武藤彻。   然而亲王殿下怔住的表情只保持了一瞬。事到如今,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去浪费。   如果是之前,兼正的人对结城夏野所做的大概只会是吸血,可现在就难说了。她一跃离开了结城工坊。   追踪的人如果非常熟悉的话,只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对对方身上的气味很敏感。这本来是在这种时候值得庆幸的一件事,可如果在气味飘来的时候同时附带了血味,那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   伊诺拉赶到的时候,粉发的少女脸上还残留着一抹事件突发的愕然,蓝发的青年则站在一旁,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看得她十分不爽,对方甚至还在看到她的时候悠闲地抬起手,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睿摩尔小姐。”   “我不好。”   伊诺拉不带什么情绪地回了三个字,眯起眼看向了把结城夏野置于自己控制之下的黄发青年,抬手便是一簇火苗毫不客气地烧了过去,迫使对方不得不将獠牙从结城夏野脖子上抽离。   “我该说好久不见吗?彻君。”   血族并不畏火,只不过火焰烧到人体的感觉和身体被阳光灼烧的感受太过相似,所以下意识地趋避,当然如果是大火的话,烧死他们也是足够的。   武藤彻慌忙地朝旁边一躲,手才摸上脸颊刚刚被火苗窜到的地方,就意识到自己的伤口已经愈合了,然后他转头看向趁着刚才的机会接过了结城夏野的亚麻灰发女子,惊讶地问道:“伊诺拉,这是……”   伊诺拉压根没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她飞快地瞥了一眼自己搂着的少年,然后在对方略显虚弱的瞪视下松手,有些尴尬地偏过头,对着武藤彻冷冷道:“彻君,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觉得依靠伤害别人活下去不怎么好。那么,现在呢?反倒来伤害朋友了?”   “难道不是你们先下狠手的吗?”辰巳温和地反问,眼神却凶狠异常,“让村民们意识到我们的存在,对我们、对昔日的朋友赶尽杀绝。”   一说到这,清水惠面上露出了悲伤的神情,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结城夏野,“结城君……”   伊诺拉没有理会这两个尸鬼说什么,她针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咬了结城夏野的武藤彻。   不高兴,亲王殿下现在非常的不高兴。自己想保护的人类被咬了,还是被自己以前看上的、想作为后裔、结果死掉了变成和自己相似的生物的家伙下的手。   “死了以后,以前的观念一下子就变了呢,彻君。”   被曾经熟识的人如此称呼着的武藤彻单手捂住脸。   “不可以哦。”蓝发青年看着神色略微动摇的武藤彻,一脸为难地说:“如果武藤君没办法按要求来的话,我就不得不吩咐同伴们袭击武藤家了呢。”   武藤彻闻言一颤,他紧紧地抿着嘴,投向亚麻灰发女子的眼眸中带了几丝无奈。   “是吗?”伊诺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脸上忽地浮现出了一个恶作剧一般的笑容,缓缓张开嘴,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我想,彻君你可以想象一下,是辰巳君召集同伴袭击武藤家比较快呢,还是我现在瞬移过去立马咬了所有人比较快。”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觉得伊诺拉帅到炸裂!到目前为止我写的女主里最喜欢这个!超帅的好么宝宝想泡她!(喂醒醒……) ☆、不改初心   话音还没落,看清了伊诺拉露出的獠牙的三个异类都傻住了,辰巳是他们几个中最先回过神的一个,“很少白天出门,总会在晚上遇到……这么明显的特征,我居然一直没有注意到。”   结城夏野闻言冷冷一瞥。别说辰巳,就是他,之前也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   “既然睿摩尔小姐也是一样,那为什么要帮着人类这样对待我们?”辰巳不解地问道:“在整个村子里,只有我们才是同一种生物不是吗?”   “我想就实质而言,并不。你的同伴们和我不一样,并不是通过初拥发展而来。你们认为自己只是从墓中爬出的恶鬼而已。”   辰巳在她说完之后拍了拍手,“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吗?这么说来,广泽会出现在村民面前,是小姐你的手笔?”   伊诺拉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   清水惠立马愤怒地瞪向她,“这么过分……难道就不会因为广泽的死而想到自己吗?!”   “事实上是清水同学你因为对方的惨死而想到了自己可能会有的悲惨命运吧?”伊诺拉不为所动,摇了摇头,勾起嘴角慢悠悠地说道:“首先,我不认为人类要抓住我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其次,如果我真想融入到人类当中,一定不会被发现真实身份。我来外场这段时间都没刻意隐藏的意思,你们不也直到现在才知道我不是人类吗?”   清水惠无言以对,愤愤地看着她,又因为辰巳没吩咐、自己不知道对方深浅,不好贸然攻击。   辰巳微微一笑,目光掠过伊诺拉扶着的紫发少年,眼神别有深意,,“可是不管是尸鬼还是吸血鬼,都是以人类为猎物的嗜血生物吧?”   “谁说的?”伊诺拉低笑一声,神情之中充满了高高在上的蔑视,“就实质而言,人类的血和其他动物的血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再说人类本来就是动物的一种,把这两者区分开来……恕我直言,你们实在非常需要进行文化再教育。”   “……”辰巳面上笑容一僵。   武藤彻的表情有些呆滞,口腔里残余的温热一刻不停地提醒着他,他刚刚做了些什么。   从复活后的第一天起,辰巳就给他们提供血包进食,之后更是以杀死一个人类作为成为他们中一员的仪式。为了小保和小葵他不得不听从辰巳的命令对夏野动手,但即使不是这样,为了活下去、为了在村子里拥有安全的栖息之地,他也同样要攻击人类,要依靠吸食人类的血生存,不然就会活活饿死。   他从来没想过……辰巳他们似乎也一样,认为人类和尸鬼是相互狩猎、无法共存的关系。但是伊诺拉却说,动物的血也可以填饱肚子?   “不过……”伊诺拉想了想,又道:“也许到底还是种族不同,对我适用的方法你们就不行。”   “但是也同样不是人类吧?”   伊诺拉听到这话皱了皱眉,隐晦地斜了他一眼,对方反复地提及这一点,虽然是事实但明显是别有用心,而这“心”用到何处,显而易见。   “这个不用你来强调。再说…我眼光一向不差。”   武藤彻从她笃定的口吻中听出了点什么,抬眼看向好友,就见到紫发少年听到她这句话后轻声笑了出来。   这两人的之间的气氛和之前不大一样呢……等等伊诺拉这动作也太快了点吧?!这还没一个月呢!想到自己直到死去都还没说出口的恋情,黄发青年一脸忧郁。   辰巳还是笑眯眯的,“看样子,今天晚上不大可能留下结城君了呢。”   “有可能。”伊诺拉看着他淡淡道:“如果我死掉的话。”   蓝发青年霎时无言。从看到伊诺拉对付武藤彻那招开始,他就意识到了对方拥有他们完全陌生的强大能力,打起来没有绝对的胜算不说,还浪费体力,而在现在村民纷纷警惕他们的情况下,进食并不那么容易。   “那么,睿摩尔小姐你打算……”   “留下彻君,你们可以离开。”伊诺拉语气平淡,“放心,比起现在杀到兼正,我更期待明天的结果。”   她的口气虽然平淡,但却从头到尾透出一股居高临下的味道,辰巳听得一瞬间扭曲了脸色,理智却不断提醒他不要因为一时之气轻举妄动。   而被点名留下的武藤彻在伊诺拉话音落下后,脸上立马浮现出惊恐的神色,他早就知道伊诺拉喜欢夏野,如果对方因为今晚的事特意报复他,他绝对不会感到意外。   “既然如此……”辰巳后退半步,微微点头,“我们告辞了。”   武藤彻固然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同类之一,但是看他对朋友下手时痛苦万分的神情,辰巳也明白对方不可能真正成为自己志同道合的同伴,清楚对方现在那么听话不过是因为自己承诺不动武藤家而已。可是这个承诺从一开始就是暂时性的,一旦外场成为尸鬼的村落,武藤家不可避免的会成为饵食。   “夏、夏野……”看着辰巳和清水惠越走越远,站在原地的武藤彻内心不可抑制地涌上了害怕,他轻声地喊着自己的朋友,心里非常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理应不被原谅,但又恐惧被报复。   “……别叫了……”结城夏野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乍然失血后的虚弱无力,“伊诺拉……”   “你闭嘴!”亲王殿下哼了声,撇过脸,“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因为来的人是武藤彻就不听她的劝告跑出来,就算可以理解结城夏野这样的行为,她也不可能不生气。   而且,说起来,她旁边的这个人真是说话不算数呢!“彻君,明明你之前不是这样子的。”   武藤彻一脸茫然:“……什么?”   “你死了以后我就在想,早知道你会被兼正下手,一开始就不管你有没有拒绝我的邀请,直接下口好了。”   “等、等等,什么邀请?”结城夏野和武藤彻同时对她投以疑问的目光。   “就是让彻君做我的后裔的邀请啊……【哎,我说。你以后……想不想长生不老?】我先前这么问过你吧?”   武藤彻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心底的害怕少了不少,语气也轻松起来,“这不能怪我吧?你那个时候根本就说得不清不楚……”他的音量渐渐低了下去,“何况现在这个状态也不是我乐意的。”   “我也没觉得你乐意。虽然成为这样的存在以后不老不死,一定意义上来说,拥有了永恒的生命,可人类也不是不论谁都想变成这个样子。”伊诺拉斜睨着他道:“所以你不用那么怕我。我知道撇开异类的特性来谈,彻君你自己…是不愿这样做的。”   武藤彻沉默了一下,表情有些苦涩,“其实即使是现在,我也一样觉得,依靠伤害别人来活下去不怎么好,但是……”   “但是控制不了对吗?只要一感觉到温热的血液在皮肤下流淌,饥饿感就会不受控制地占领理智。”   “嗯……”   “所以我们才会划分出婴儿期。”   “什么?”   “也就是血族的幼仔。一般是指成为血族十年到一百年左右的同类。他们在此期间会由初拥自己的长亲教导,学会如何自由控制自己进食的本能。”伊诺拉说着看了他一眼,“我想兼正那边应该没有这一项。”   武藤彻年苦笑了一声。   “那么,要不要考虑一下?”   “嗯?”   “Tremere一族因为起源于魔法师,所以对于魔法的研究比较深,加入的话可以学会很多特别的能力。血族畏光虽说是亘古不变的特性,但是现在已经研究出了昼行魔法,可以维持好几个小时在日光下行走无碍,最多两百年就能学会。”   伊诺拉说到这里看向他。   “我没做过,所以也不能够确定如果将我的血注入你身体里,能不能成功将你从尸鬼转化为血族。其实就本能而言这两个族类差别不大,但至少我可以保证,血族用动物的血也能满足食欲,吸食人类的血更多的时候是为了补充能量。身为初拥你的长亲,我也不会强求你去袭击人类。而且这样的话,你也会有和人类一样出现在阳光下的一天不是吗?好歹有个念想。”   “喂。”   “夏君你别激动,我没打算强迫他,之前不会现在也一样。只是给出其他的选项而已,具体怎么选择……还看彻君自己。”   “那如果失败了怎么办?”结城夏野问道:“倘若失败以后的结果糟糕到既不是尸鬼也无法成为血族呢?”   “To be or not to be, this is a question.”   “伊诺拉……”   “好。”武藤彻出声打断了还想再说什么的结城夏野,苍白的脸上,笑容温和,一如初见,“不管结果怎样,我都希望…可以不再伤害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必须吸人血这一点……不能理解好吗?明明人也是动物,根本就没有只能吸人血不能吸其他动物血的道理。目前找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释是,人血比动物血更能够补充消耗的能量 ☆、你的愿望   伊诺拉本想把结城夏野送回结城工坊再和武藤彻进行初拥,无奈对方死瞪着她坚持要旁观,于是她只好……打晕了他扔回床上。   武藤彻站在窗户外面旁观全程,目瞪口呆,“……我觉得夏野醒来以后一定会生气……”   “嗯———也对。”伊诺拉沉吟了一下,“明天我顺带着也帮他请假好了,先睡上几天再说。”   武藤彻:“……这样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好吗?而且睡几天你确定不会有事?”   “你死了以后好像变得更烦了啊……”   伊诺拉一边说一边跳出了结城夏野的房间,给他拉上窗户,然后领着武藤彻去了自己家。   在咬她之前,武藤彻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外面,迟疑了一下问道:“村子里…是打算今天去兼正那边吧?”   “嗯,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我说,你的生活习惯跟兼正实在太相似了,何况本身也……万一有人突然怀疑起这点,连你也算在内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好了,你无需担心。”   武藤彻见伊诺拉一副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的样子,想到对方面对辰巳时的做派和说话的口气,突然间特别好奇她的年龄。不过……不管是多少,她看上夏野都是老牛吃嫩草吧?   伊诺拉的血滑过喉管进入胃里,初时就像是饮水一样平淡,但没过多久,身体里便出现了不同寻常的反应。武藤彻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特殊的容器,容纳了两个相似却又不同的细胞,它们在其中不断分裂碰撞,抢占领土,身上分明没有伤口,他却觉得自己内部的血肉正在溃烂,并伴随着一阵强烈的灼烧感。   瞳孔所见的事物渐渐变得模糊,然后眼前一片漆黑,骤然灵敏的听觉让他能够听清耳边有人正在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可没一会儿,听觉也消失了。   大概是失败了?武藤彻在心底苦笑。一不小心就如夏野所说,遇上了最糟糕的结果呢……   他竭力从地上站起来,伸出的手在面前探了探,按在了一个应该是肩膀的位置上,在意识尚且还保留的情况下,低低道:“伊诺拉……杀了我吧……”   真的是……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如果成了哪一个都不是的怪物,那他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啊?   伊诺拉不知道武藤彻在喝下她的血之后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只能从对方细微的表情里推断出大概。说实话,突然听到武藤彻说出那样的话,她一点都不惊讶,应该说,这才是她原来认识的武藤彻。   但是要她现在就杀了他……伊诺拉想到这里皱了一下眉头。   倒不是手软,这样的想法实在过于可笑。只是,不管是人类还是尸鬼,想要蜕变为血族,本来就不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能初拥繁衍后裔的,大都是长老、玛土撒拉或是像她这样的亲王。他们拥有强大的能力、能够控制自己的食欲,有足够的资格去繁衍后代,维护并教导他们。   而这一类的血族随着年龄与力量的发展,在漫长的光阴之中,从成为血族起而停滞的时间,早就以一种微妙的、不易觉察的方式发生了变化,而这些变化,就埋藏在血液里。   所以,要让人类喝下他们的血一下子蜕变为血族,根本就不是递给对方一杯水对方喝下去就没事了那么简单,伊诺拉曾经有一个属下初拥失败,他看中的人类连一夜都没撑过去就死在了他面前。   那样脆弱而美丽的生命啊……在那一瞬间就像一个人拼命伸出手想要去接住的花朵,指尖触碰到的时候以为能够将它接过握在手里,结果却只是错手将它推得更远。   这并不是非常令人悲伤的事情,一件事在过往的岁月中见得太多就什么感觉都不会有了。但是……   既然是长亲,又怎么可能会想看到自己希望的后裔走向毁灭?   伊诺拉挑食的同时,也同样挑人,她看中的人类不多,委婉地问了以后也没有一个人乐意接受永生,即便那是其他许多人类所渴求的长生不老。   ———不同意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能够强制达成目的的手段当然有很多,伊诺拉对这样的行为也不排斥,但是到她自己这里,却是不屑去用的。   人类的生命已经足够短暂了,他们生活得迷茫而又无力,那样多的事情无法自主,那么多的问题重重缠绕———至少在这样重要的选择上,要给他们一个自己决定的机会啊……伊诺拉有时会如此想到。   武藤彻现在已经不是人类而是尸鬼,单就血液的接收度来说,应该要比作为人类的情况好很多,但是正如结城夏野所说,无论尸鬼和血族这两个种族的特性有多么相似,不一样到底还是不一样,难免不会出现排斥反应,到时候武藤彻说不定就会变得什么都不是。   既不是尸鬼,也不是血族。   不过也许也是他所希望的结果呢?非常合适的…理由。   生物的本能是存活,为了活下来可以不择手段,但是武藤彻却是一面本能地想要活下去,一面为自己现在无法与人类共存的身份而感到悲哀。   本能驱使他生存,天性促使他哀恸。   如果有了一个足够的理由,那么,便也不必这样继续下去了吧?   他或许是这样想的。   天色不知不觉中已经大亮,卧室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伊诺拉回头瞥了一眼坐在墙角下意识蜷缩成一团的青年,起身走出去,食指指尖点了一下已经关上的门,转身离开。   院子外面,是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她站在客厅里拉开了帘子,阳光映照在美丽的脸上,更加像是传说中的天使而不是恶魔。   踢开门闯进来的村民们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有事吗?”亚麻灰发的年轻女子疑惑地问道,眉头微蹙,看了一眼倒在院子地面上的门,走过去有些吃力地把它扶起来立在院墙边,“为什么要踢开它?我就在客厅,敲几下门就能听的很清楚。”   对方的神态十分正常,话中淡淡的责备和疑惑的表情真实得看不出作假。   最先踢开门打算质问她的年轻男子有些不自然地站到了后面,没有开口。   伊诺拉继续以疑惑的眼神看着冲进了院子里的村民们。   尾崎敏夫轻轻咳了一声,“那个……睿摩尔小姐,你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知道啊。”伊诺拉奇怪地看着他,“虽然下午有在睡觉没错,但是那个……啊,我不知道他是谁,就是那个像吸血鬼一样的家伙,就是我今天早晨放到大川酒馆门口的。”   “什么?!”   原本气势汹汹的村民们此刻全部一脸懵逼地看着她。   伊诺拉往人群里看了看,发现田中昭和田中薰不在其中,接着道:“那个家伙还是我们几个一起发现的,他当时想袭击小薰。”   尾崎敏夫过了好半天才大致消化完她话中的信息,挑了自己最想不明白的一点问道:“那、那你为什么要把广泽送到大川酒馆而不是医院或者寺庙?”   “当然是因为我听说大川先生很有义气热爱村子,所以觉得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告诉所有人。寺庙我不认识路,医院的话……恕我直言,我觉得医生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会是解剖而不是通知他人。万一村民们还不知道这件事,人就被弄死了,大家不就永远都无法得知真相了吗?”   尾崎敏夫:“……”我竟无法反驳。   这时候,从人群中走出来了一个老爷子,白色的络腮胡浓密卷翘,笑呵呵地说:“我是大川富雄。”   外场村排外,但这正是因为村民们比任何人都要热爱这个村子,大川富雄正是他们中的一员,所以当他知道正是伊诺拉为村子做了这一切,自然不会再怀疑对方和兼正是同种生物。   “大川先生你好。”伊诺拉礼貌地朝对方点了点头,问道:“大家去过兼正那边了吗?有解决掉他们么?”   听到这样透露出对村子的关心的话语,在场大多数的村民看着墙上靠着的门板,脸上都是一热。   “还没有。”   “虽然不清楚大家知不知道,但是既然来了我还是说一下。”伊诺拉语气诚恳,“昨天小薰和小昭来的时候,因为没有聊到,所以我忘记告诉他们了。抓住那个…广泽先生之后,我大概地问了一下兼正的情况,他说死掉的人只复活了不到三分之一。”   “也就是说,并没有我们以为的那么多?”   “我想是的。”   这样的对话继续了有一会儿,说到最后村民们已经完全打消了对伊诺拉的怀疑,在她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后,纷纷带着歉意道别,尾崎敏夫是最后一个走的。   “我想问一下,为什么睿摩尔小姐白天不常出门?”   “尾崎先生你难道不觉得外面实在太热吗?英国的气温可没这么高。”   人类一贯如此。一旦有人做出了和自己怀疑的事相悖的举动,便会疑惑自己判断的正确性,而如果相悖的程度非常大又恰好有利于自己,他们便会很快打消怀疑。事实上即便这些村民们还是固守着自己的想法,伊诺拉也还有不止一个后招。   她耸了耸肩走回卧室,食指再度点在门上,在外场村象征死亡的枞木门缓缓打开,黄发的青年坐在椅子上,回过头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结城夏野睡醒起来才知道该做的伊诺拉全都做完了,连过程都没了,他看到的只有结果。   “夏野你别生气……”武藤彻一边帮着劝说好友,一边带着点惊奇地在对方面前练习自己学到的第一个魔法,“看,叶子一下子变成五片了!”   结城夏野嘴角一抽,不知道该对朋友幼稚起来的举动作何评价,他看向坐在桌边的亚麻灰发女子,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不打算初拥我?”   “当然不。”伊诺拉打开盖子看了一下,把桌上泡了满满一杯红枣的水递过去,“来来来,补血。”   “拿开!我不要!”   “真是的……”她用很轻很轻的嗔怪语气问道:“难道你想要我用嘴喂吗?”   武藤彻闻言站了起来,“啊?这样的话那我还是先出去吧。”   结城夏野:“……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阿彻你出去干嘛?!”   “哎———可是等下你们不是就……”   “我根本没说!”   “……”武藤彻看了一眼自己的朋友,又看了看伊诺拉,张了张嘴又放弃地合上,他的表情非常诚实地说明了他的想法。   结城夏野:“……”   “你并不想成为血族吧?”伊诺拉突然开口这样说道,然后不等他回答又径自说了下去,语气淡淡的却有一丝温柔的味道,“而且,我一直记得,我给你上第一堂课的时候,你说…你想考上大学离开这里。如果我现在初拥你,不就等于毁了这个梦想?”   结城夏野一怔,视线落在了她手里的杯子上,半晌后,忽地不发一语地接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正文完结了! 别问我为什么这么短,第一篇短篇不说原因! 接下来是一些小番外…… ☆、番外合集①   ①雨の日   下课铃声响起,新来的外教老师面带微笑地站在讲台上,在提醒学生们下课后,慢悠悠地补充道:“结城同学,今天留堂哦。”   “我知道了。”结城夏野单手拎着书包,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紫眸扫过一脸怜悯地看了看他迅速走光的同学们,轻轻哼了一声,“就算你不说我也没打算马上就走。”   “哎,是吗?”伊诺拉一边和他走出教室,偏过头露出了有些惊讶的神情。   “……”结城夏野没有回答她,他移开视线,看向了教学楼外哗啦啦下起的雨,顿了顿说:“下雨了。”然后停下脚步,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走吧。伊诺拉同时转过头来,两人对上视线,不约而同地愣在那里,目光落在对方手里拿着的和自己款式相似的伞上。   “呃……我看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担心你没带伞所以就……”   “我也……”   结城夏野张了张嘴,结果才说出来两个字就一脸放弃地合上了,撑开伞走进了雨里。   伊诺拉戏谑地看了他一眼,被对方狠狠地瞪了一下,她噗地笑了出来,收起伞走到了他伞下。   ②饥饿   “唔……”伊诺拉单手掩着嘴,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床,不过饶是她这么小心,旁边的紫发青年还是醒了过来。   “……你今天起这么早?”结城夏野揉了揉眼睛,撑起身子半坐了起来。   “嗯。”伊诺拉背对着他回了一个字,刻意压低的声音略哑,隐隐有一丝在压抑着什么的味道。   “……怎么不转过来?”   结城夏野下意识地问出了这一句,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把伸手把她拉了过来,然后看着她紧抿的嘴角,紫眸中划过一丝了然,“……饿了吗?”   “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就不多说了。”   被说穿了自己想尽量掩饰的事情,伊诺拉也没觉得尴尬,语气反倒轻松起来,站起身道:“我出去了。”   “为什么不吸我的血?”结城夏野突然开口问道。   伊诺拉愣了一下,已经放到门把上的手滑了下来,转身走了回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紫眸冷声道:“不要再让我听到这种话。”   “只是一两口又没问题不是吗?”紫发青年看着外面蒙蒙亮的天色轻声叹了口气,拿开她冰凉的手,把自己的手臂横在她掌上,“你还没睡多久好吧?”   “……”伊诺拉沉默了一下,表情微微的有些软化,轻笑出声,似乎非常开心,“哎,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我不会客气的。”   “嗯。”   得到回答后,即使过了好几年面容也不曾变化分毫的年轻女子勾起嘴角,低下头,双手捧起他的手臂,轻轻地,吻了上去。   结城夏野:“……诶?”   “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③争吵   虽然伊诺拉很尊重结城夏野的想法,但是这种时候比喻起来就像是恋爱游戏中重点提醒存档的情况,也就是说,大多数时间里,她依旧是结城夏野印象里那个任性得不听人话的家伙。   所以这两人有一天会吵起来一点都不稀奇。   结城夏野怒气冲冲地冲出家门的时候,外面正飘着雪,伊诺拉撑着下巴靠在窗沿上,看着紫发青年的背影,神色间透出几分若有所思,然后,身形瞬时消失不见。   凛洌的寒风迎面而来,冰冷的雪花落在脸颊上、头发上,滑进衣领里,融出冰冰凉凉的水迹,结城夏野慢慢放缓脚步,抬手摸了摸脸,方才的怒气仿佛也被这细密的凉意冲散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回想起这次吵架的原因,结城夏野突然这么想到。   “你还要在那里站多久?”不远处传来了他最熟悉的女声,结城夏野抬眼看去,一下子愣住了,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   “好啦……不是幻觉。”伊诺拉撑着伞走了过去,把手里那捧还沾着落雪的蔷薇递给他。   “……怎么又是白蔷薇?”   “因为我觉得它最像你啊。”伊诺拉偏头看着他,微笑道:“非常美丽纯洁的…自由生长的花朵。”   结城夏野:“……虽然听起来是赞美……不过把男人比喻成花我还是敬谢不敏了。”   他接过不应盛放于这个季节的蔷薇,指尖轻轻碰触了一下洁白的花瓣上覆着的一层薄雪,露出了一个淡淡的有些无奈的笑容来,“把那种能力浪费在这种事上,除了你也真是没谁了。”   “谁说浪费了?只要能让你笑出来,那它就用得有价值。”   “……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结城夏野一边笑一边摇了摇头,倾身吻过她的嘴角,“我们回去吧。”   ④约会   结城夏野大学毕业以后,伊诺拉就辞职了,老师这个梗已经玩够了,完全没有新鲜感了,她现在正在学习画漫画。   对于这位曾经的老师、现任的女朋友、未来的……现在一头栽进了漫画里的举动,结城夏野表示他是拒绝的。本来就因为种族原因白天只能出去几个小时了,现在是要连这几个小时都直接省了么?!   “别看了。”紫发青年一把抽走了伊诺拉手上的漫画,“我们中午出去吃饭。”   “噫,那不就是约会么?”   “是啊,约会,你去不去?”   ……曾经好调戏会害羞的少年已经不知不觉长成这样子了……伊诺拉一脸可惜地叹息了一声,“去。”   两人在附近找了个餐厅,刚坐下不久,旁边的一对情侣那里就传来了争吵声。   “这根本不是我的错!你现在要和我分手一定是因为你眼瞎!不是所有男人都和你一样的!”   那对情侣之中的女生说着站了起来,左右环顾,似乎打算现场找一个男生证明,然后,她看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伊诺拉他们这桌,带着迷之自信的表情走了过来。   “这位先生……”   结城夏野在她还没说完之前就毫不客气地抬手做了个打断的手势,指着自己对面道:“嗯,我眼不瞎,所以我女朋友是她。”   ⑤老牛吃嫩草   时间久了,武藤彻和伊诺拉渐渐熟悉起来,说话也更放得开了。这天结城夏野正在处理文件,他们俩坐在一边聊起了日本最近火起来的明星,从外貌猜测对方的年龄,然后不知怎的武藤彻的话题就转到了伊诺拉身上,“一说到这个……我还不知道你多少岁。”   伊诺拉斜他一眼,端起小桌上的伯爵红茶抿了一口,“总归比你大。”   结城夏野似乎对这次的工作感到很烦躁,他抓了抓头发,轻轻吐出一口气,看起来像是要放松一下,转过身靠在椅背上,加入了他们的话题,“那么,是多少?”   “具体的记不清了,不过……一千岁还是有的。”   “……”武藤彻沉默了一下,“果然就和我以前想的一样,不管怎么看都是老牛吃嫩草啊。”   伊诺拉:“……你是想找打么?”   “别担心。”结城夏野一脸忍笑的表情,“我不会嫌弃你的。”   “……我应该说谢谢吗?”   “应该。”   伊诺拉:“……”   ⑥记住1   “虽然我不否认血族速度很快很难被捕捉到,但是外面还有摄像头,就这么大剌剌地进来……”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   “我没要你道歉吧?”伊诺拉靠在门边上,朝着病床一侧的黄发青年摆了摆手,“怎么说我也是你长亲,对我的后裔负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只不过我没想到……”   她说到这里一顿,看向了床上的女人,对方深绿色的发丝散在雪白的枕头上,脸颊也如同枕套一样洁白如雪,几乎没有血色的白。   “有点眼熟啊……唔……我想起来了,是之前外场的那个护士小姐。”   武藤彻没有回应伊诺拉的话,但也没有否定对方的身份,他轻轻地、小心翼翼地、似乎又有些胆怯地伸出指尖,去触碰对方睡梦中半握时露出的手心。   但即使武藤彻这样小心,乍然接触到冰冷的温度,对方仍旧微微地颤了一下,他立刻缩回了手。   “唉……”伊诺拉叹了口气,抬手遥遥地点了一下床上的女人,接着道:“好了,她现在会睡得很沉,你想做什么都行了。”   武藤彻:“……为什么我觉得你这话里有很微妙的地方?”   “有吗?不过没关系,就算有你也可以做。和我说一声我就自动出去了。”   武藤彻张了一下嘴,又单手捂住脸合上,“算了……我不是很想在抱着这种目的帮忙上说谢谢。”   “无所谓。不过你那么喜欢她的话,为什么不和我说?改变记忆、看法,这些我都可以做到,虽然不能保证是永久性的效果,但对人类来说,已经足够撑过一生了。”   “不……”武藤彻低着头笑了一下,“所以我才羡慕你和夏野。我连偷偷地抱她一下都不敢……嘛,也没关系。我发现成为血族以后我的记性变好了。就算再也碰不了,我还能记得以前的很多事,记住所有和她相处的画面。”   伊诺拉沉默了半晌,微微偏过了头,“我说啊……万一以后遇到了其他的血族,你这话可千万别在对方面前说。”   “哎?为什么?”   “因为…象征着永恒的生物,一向最讨厌【记住|】。”   武藤彻愣住了。   伊诺拉慢慢地走到病房半开的窗前,看向了夜色中飘摇的樱花。   “人类的生命,短暂又脆弱,相比与永恒,那仅仅只是一瞬间。如果遇到的每一个瞬间都去【记住|】,那对我们来说,不是很过分很不公平吗?正如此刻盛放飘落的花一般。对它来说,这已经是它生命的终点,可是在我看来……一切才刚刚开始。你要记住每一个开始吗?”   “我想…是要的。”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是按照结城夏野的生命历程走顺序的 大学开始———大学期间——大学毕业,然后就……嗯你们应该懂的 ☆、番外合集②   ⑦不要怕   游乐场一向和电影院一样是约会圣地,其中以浪漫著称的摩天轮每天乘坐的情侣不知凡几,不过结城夏野和伊诺拉似乎天生缺少浪漫细胞,他们俩站在长长的队伍后远远地仰头看了一眼缓慢旋转的摩天轮,第一反应是———   “换一个吧……这也太慢了。”   “嗯……玩旋转木马好了。”   “……”结城夏野一脸震惊地看向身侧刚刚提出建议的亚麻灰发女子,“……我一定是听错了……”   “不,我是说的旋转木马。”   “虽然不明白……但是那也太幼稚了。”结城夏野说着,看向了尖叫声最密集的地方,目光中带着一丝跃跃欲试,“我们去玩这个吧?”   “……”伊诺拉推了一下自己的墨镜,声音平淡得听不出起伏,“你去吧,我在下面等你。”   “喂……我们来之前是打算约会的。”虽然并没有多少经验,再加上对方完全不在乎他有什么安排,但是白痴都知道约会是两个人一起做的事,一个人去玩那叫什么事?!   “我不会怪你的,放心。”   “……就算是……”结城夏野说到一半,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伸手摘下了伊诺拉的墨镜,然后他就发现,她压根看都不看那边,“哎,你不是……害怕吧?”   “说什么呢?”亲王殿下一脸镇定,“我只是不感兴趣而已。”   如果是刚认识的时候,伊诺拉这样子说不定还能唬过去,但是现在……   “走了。”结城夏野拉起了她的手。   “……我不去。”   “真的?”   “当……”伊诺拉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紫发青年的脸一下子近了,然后他低下头,小小地啄了一下她的唇瓣,很是理所当然地拉着她就往那边走。   “……啧,就这么一下就想成功把我拉去坐那玩意?”   “有什么回去再说啦。”   伊诺拉想了想,决定暂时保留意见,回家以后算总账。   挑来挑去,结城夏野最终大着胆子选了最刺激的跳楼机。这是一座像是水塔一样的楼层,四面加在一起共十六个座位,一次十六个人,说白了也就是八对情侣,伊诺拉面无表情地仰头看了一下顶层,大致估算了一下高度后,面无表情地盯着旁边的紫发青年。   “……你别看我了,坐都坐了。”   “我也没说我有后悔。”她是想说日本的跳楼机经常出事,尤其是这种高度,不过现在他们都要玩了……算了。   座位缓慢地升上去,到达一半的时候,猛地直冲上天,停在大概一百米左右的高度上,伊诺拉开始的时候还睁着眼,最后完全就闭上了。   虽然没有玩过,但是猜也知道,为了达到刺激的顶点,座位会在空中停留一会儿,然后在他们放松下来的时候忽然掉下去。   很突然的,一只手穿过安全栏包在了她冰冷的手上,温热的、掌心还渗着细密的汗。伊诺拉偏过头睁开眼,紫发青年的脸微微泛白,尽管他正试图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更加冷静,他微微蠕动着嘴唇,似乎在对她说什么,但是却被机器压力的声音盖住了。   下一秒,座位骤然下坠。   风声仿佛在耳边呼啸,眼前清晰的画面渐渐模糊起来,伊诺拉这回却没有闭上眼睛,她微微偏着头,墨绿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紫发青年。   明明是…非常脆弱的人类,那么容易受伤、那么容易死。   但是在所有人紧紧抓住自己的安全栏的那一瞬间,他握紧了她的手。   无论这样的举动是出自信任还是保护,毫无疑问,它所起到的冲击大小在伊诺拉这里没有区别。   ……大概在这一点上所有生物都是一样的吧……计划得再好,却总是输给意外。   伊诺拉轻轻笑了起来,目光温柔而又悠长,仿佛穿过了一条长长的、幽暗的隧道,窥见了一闪而逝的未来。   ⑧nearby death   白发人送黑发人,黑发人送白发人,其实没有哪种更为悲痛,被死亡所隔开的离别对于生者来说都是一样的。   但是这些名为人类的生者,和他们不一样。   人类会死,即使没有任何病痛意外,也会渐渐老去走向终结,他们接近死神的同时,也在接近早已死去的亲人、爱人。   然而血族并没有这样的机会。   正如伊诺拉所告知他的那样,即便不伤害人类,单靠饮食其他动物的血,他也可以活下去,长长久久地活下去,然后,离他所认识的人越来越远。   这是暗暗地参加过数次葬礼的武藤彻最为悲伤的事情。   而他现在连一百岁都没到。   那么,在一百之上的,一千岁是怎么想的呢?   武藤彻曾经很多次在夜里悄悄地去看望自己的父母亲人,看着小葵和小保一天天长大,看着父母一天天老去然后死亡,嘴里两颗尖锐的獠牙却始终没有刺下去,只能狼狈地逃走,缩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小小地难过。   这不是因为饥饿而引发的苦痛,而是时间所带来的,不可逆转也无法抹去的创伤。   ———我应该死了,可我还活着,还要看着我爱的人去死。   微妙的似乎可以令人感到安慰的是,要面对这件事的并不止他一个。   这样的想法或许有些卑劣,因为会死的那个人是他的朋友,曾经被他舍弃伤害却原谅了他、也是伊诺拉所喜欢的人。   但是这种想法却无法抑制住。   人类在最为孤单绝望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想要寻找同伴,仿佛这样就可以说服自己原来悲惨的不止是我,仿佛这样就可以将自己的难过减轻一点点。   武藤彻已经不是人类了,可武藤彻还有着人类的思想。   他那么想问一问自己那个抱臂站在飘散着消毒水味的过道里的长亲,问她有没有一瞬间将獠牙抵在夏野的肌肤上,犹豫着要不要刺下去,问她有没有感觉自己眼眶酸涩似乎在汇聚起某种冰冷的液体,问她……曾经是否也有后悔…与人类别离。   但是,他现在却问不出来。   无法诉之于口的话语在喉间打了个旋,又晃晃悠悠地落回了肚子里。   ⑨the last moment   “好了,该睡了。”   “咳———你就不怕我一闭上眼就会没机会睁开了?”   “那……”夕阳的斜晖在窗下投下一侧暗影,亚麻灰发的女子歪了一下头,露出了一个戏谑的、却似乎在某个角落里隐含着一丝期待的笑容来,“我说怕你要怎么办?”   结城夏野张了张嘴试图开口说些什么,但是这个动作却好像在这一瞬间变得非常艰难,喉咙也仿佛突然被一块烧红的木炭堵住了一样,只有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   伊诺拉微笑着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压在了他唇上,“那么……请安心地闭上眼睛吧……我会在这里,一直、一直地…注视着你。”   注视着我所喜欢的人类,我所喜欢的你,慢慢地走向最后的时间。   ⑩记住2   ———Eyes are raining for him,heart is holding umbrella for him,this is love.   “为什么……不初拥夏野?”武藤彻放下手里的白菊,站起身问道:“虽然我不是很赞同让他也变成我们这样子,但是……”他顿了顿,像是试探一般开口:“这样…你不会难过吗?”   终于还是……问了出来。虽然……也许已经迟了。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即便伊诺拉说少有人像他这样和她这么合拍,武藤彻也始终无法猜测出自己这位长亲在这件事上抱持着怎样的心情和想法。   伊诺拉轻轻笑了出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你觉得夏君会愿意吗?”   武藤彻缄默了。   他的反应正是无声的答案。   并非憎恶,而是不能接受自己从正常的人类沦为沉浸于对鲜血的欲望之中、无法离开血液、不能摆脱这种的另类桎梏的…生物———在这一点上大多数人类都一样。   “其实仔细一想,从少年到青年、中年、死亡,从开始到现在,有一个人一直、一直,只属于我,这也算是…非常好的结局了。”   虽然有时候也会想,要是自己真那么不听人话就好了,那样或许谁都不会死、谁都没有机会离开,可是……   伊诺拉并没有对此感到后悔,只是为自己漫长生命中再一次的遗憾…而感到遗憾而已。   “嗯,反正……过段时间你就会忘了吧?”   “不哦。”伊诺拉转头看着他笑了一下,目光温柔,仿佛与逝去的光阴中,某一个最美好的瞬间,于刹那重合,“我会记住。全部。”   Eternity is an awfully long time,but I will go on and remember you.   ?流年   “咦?这里还和以前一样呢……”   亚麻灰发的年轻女子说着,走上了晨雾弥漫的国道,九月已入秋,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村子却依旧热得和三伏天一样。   走在她后面的黄发青年按着额头一脸无奈,“为什么走之前突然跑到这儿来啊?这么热快被晒死了。”   “热怕什么?我请你吃冰好了。”   对方说得满不在乎,青年动了动唇什么话都憋不出来,只好跟在她后面,结果没走多远前面的人却突然停了下来,站在站台边看着一个位置,许久未曾移步,“……伊诺拉?”   “嘛,好像……过去了很久的样子。”   曾经因为城市发展的影响而建设起来的站台,如今已经布满了时光冲刷的痕迹,伊诺拉低头看着地面,朝着一个方向走出了两步,目光微微放远,像是陷入了某个短暂的回忆之中,然后,突然笑了起来。   “怎、怎么回事?”武藤彻一脸懵逼地站在边上。   “也不算有事吧……来,去下一个地方。”伊诺拉摇摇头,收起笑容,拉住他瞬移到了一户人家前。   时代在发展,不愿随之更改的村庄最终只能渐渐败落下去,留下昔日的残骸,伊诺拉站在门前,目光越过矮墙落在爬了满墙的蔷薇上,却只停留了短短的一瞬,转身招呼青年赶紧走。   “等等,说好的请我吃冰呢?!”武藤彻的语气中带了一丝控诉的意味,视线无意间一偏,落在一大片的雪白花朵上,下意识地问道:“不摘么你不是一向喜欢送这个给夏野?”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对不起……”   “也不用露出那么抱歉的表情吧?我又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武藤彻:“……”不,就是没有怪我我才方啊!   伊诺拉没有再说话,她的视线再度落在了那些蔷薇上。雪白的花朵在日光下尽情地舒展开花瓣,最自由、最美丽。   那漫长的时间里,唯一的…雪白的遗憾。   ——赶紧走!被发现了怎么办?   ——谢了,我不喜欢花。   ——谁管你喜不喜欢。我想送就送了。   ——……我觉得我不需要。   ——你是要我掀开你衣服强行塞进去吗?   ——……怎么又是白蔷薇?   ——因为我觉得它最像你啊。非常美丽纯洁的…自由生长的花朵。   ——……虽然听起来是赞美……不过把男人比喻成花我还是敬谢不敏了。   那一天,紫发的青年接过了蔷薇,轻轻碰触了一下洁白花瓣上覆着的一层薄雪,融化的水珠点缀在他指尖,映照出笑容中闪烁的晶莹光点。   ……岁月常相似,花开依旧人不复,流年…尽相催。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番外里提到的名句: 岁月常相似 花开依旧人不复 流年尽相催————《丰玉发句集》 “Eyes are raining for her,heart is holding umbrella for her,this is love”.? 眼睛为她下着雨,心却为她打着伞,这就是爱情——泰戈尔 Eternity is an awfully long time.? 永恒是一段很长的时间 ——克劳斯《初代吸血鬼》 以及,文里反复提到的白蔷薇的含义这里也解释一下好了。 白蔷薇的花语———纯洁的爱情 PS: 感谢小天使的地雷 ☆、后记   从初稿,到发文、修改结束,历时三个多月   感谢各位追文的小天使们,么么哒!   我比较懒,有粮的文就算自己有脑洞有时候也不太想动手,这回完全是被逼的   尸鬼的粮太少了有木有?!CP我夏野的bg也很少,完结的一个手都能数过来!心塞!于是痛苦中我决定自己割肉了……   因为今年三次元事很多而且还有两个坑没填完,这篇没法展开太多,而且我本身也想试试看自己写短篇是什么感觉。   总之到这边这整篇文就全没啦。虽然番外好像略虐(其实我以前从来不写虐的现在不造怎么回事画风不太对…)   但是这也是很符合实际的(银桑脸)   原著里结城夏野没有复活,动漫里他也不喜欢自己的人狼身份不是吗?一直记得他回答辰巳的那句———我早就死了。   不喜欢、也不可能接受吸血鬼的身份,而伊诺拉会尊重他的意愿,所以结城夏野最后只能作为人类死亡。   关于感情问题,这篇因为是短篇,写的可能不太明显。我先说一下大概。   伊诺拉是那种看上了、感觉有点喜欢、好就要你了的类型,因为年龄大(喂←_←)所以一旦喜欢就不会考虑感情深不深的问题,确定自己不会轻易动摇。结城夏野的感觉我提过一点,谈得来,而且伊诺拉能理解他、明白他的意思,不会强求,尤其这还是个平常任性得不听人话的类型,过大的对比会让他有所触动。   我一直觉得,就家庭环境而言,结城夏野需要的不是单纯的爱慕,而是尊重,更别说是伊诺拉这种层次。   你看,对方阅历年龄都胜过他的父母,但是不同的是,对方喜欢他、比父母更加尊重他的想法,即使明知道这样做以后可能有麻烦、会难过的是自己也依然坚持的尊重。   啊……说的我也好动心(等等!)   好,感情线就说到这了不然我会忍不住开伊诺拉的后续的(捧脸)   以及再说一次,   如果这里有看过我那篇hp文CP德拉科的小天使,可能会记得那篇前面出现过一个血族亲王,叫做萨伊。对没错,伊诺拉原来的世界就是那个世界,不过她是密党萨伊是魔党的而已。所以,大概、可能、也许,伊诺拉会在HP那篇露个脸关注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